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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作者:胡海明

来源:《文艺生活·文艺理论》2014年第02期

摘 要:本文通过解读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来探索文本中昆德拉复杂晦涩的思想,以迫害和拯救这组原型创作主题的对照,来诠释着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万物从无开始,万物结束于无,生命从无到有,又从有结束于无,最终不论我们在人世间曾经做过什么,残酷的,美丽的,终将没有任何意义,迫害也罢,拯救也罢,一切都沦为了生命之轻,消解在历史中,消解在虚无中。 关键词:迫害;拯救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4)05-0086-02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一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米兰·昆德拉思想探索与艺术创新融合的最为完美的一部作品。在这部作品中,昆德拉几乎集中了前期作品的精华,把对生命存在的思考与艺术的表现推向了高峰,他把人类存在的各种具体生命内容形态与生存意向提炼出来,沉淀为具有丰富内涵的关键词,凝聚为具有内在张力的存在编码:重与轻、灵与肉、媚俗与脱俗、力量与软弱、神圣与普通、选择与被选择、自由与限制、人间与天堂、偶然与必然、反抗与妥协、永劫回归与永劫不归、非此不可与别样也可、瞬间与永恒等,利用这些密码,昆德拉深入探索自我、表达存在、揭示人类的可能性领域。

本文在创作中着重叙述文本中反复出现的一对主题思想迫害与拯救,通过迫害与拯救的探讨,来探索着生命存在的形式与意义,以期能揭露出生命存在的本真。《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以尼采的“永劫回归”论开篇,经过长篇的思索议论后,以断续、组合、拼贴的叙事手法讲述主人公托马斯的故事,他是一位布拉格医院著名的脑外科医生,与妻子离异,性观念开放,性行为自由。在布拉格之春时期,有感于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写了一篇随感,被编辑改得面目全非而发表。在苏军入侵布拉格时,碰巧遇上特丽莎,然后幽会,疯狂做爱,之后再结婚,并把妻子特丽莎介绍给画家情人萨宾娜,在萨宾娜的介绍下,由一名小镇服务员而成为一家摄影周刊的记者,战后他们移居苏黎世。后来,托马斯夫妇先后回国,而萨宾娜则留在了日内瓦。托马斯因不愿向警察透漏那篇随感的编辑而被下放,成了一名橱窗清洁工。后来夫妻俩为避免遭到警察的纠缠与迫害,而搬到乡村生活,与一只叫卡列宁的狗友好相处,卡列宁在病痛安静地死去,夫妻俩则在一次偶发的车祸中丧生。

“多年来,我一直想着托马斯……①”,文本以第一人称的倒叙方式来叙述托马斯的人生经历,在叙述者的回忆中,托马斯是无法令人忘却的,不仅在于托马斯对职业的操守,也在于托马斯为人的正直坦率和不与占领者妥协的精神,这些一直久久的存在叙述者的回忆中。这其实也是作者昆德拉想表现的一种精神:一种不与现实妥协不屈服于现实的精神,即便遭到多大的迫害,也要微笑地活下去。托马斯作为一个脑外科医生,技术精湛,深受病人爱戴,他曾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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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篇关于《俄狄浦斯王》的随感,由此遭到了苏联占领军方的迫害,托马斯宁愿失去工作也不愿出卖关于《俄狄浦斯王》随感的编辑,由此在托马斯身上看到了一种不与世俗谄媚的知识分子所具有的孤高傲岸。成为清洁工后,托马斯更感到了全身心的放松,以前的工作在他感受中变得可有可无,一份随遇而安的心态随之而来,以前的一切,仿佛成为了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轻,这份轻源于一份很普通的随感,让一切在瞬间便轻飘飘的失去,一切都不在是永恒,在《永恒回归说》里作者说道:“生命的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有了任何意义②”。在作者的观点中,逝去的一切都是了无意义的,所以才会变为生命之轻,而这份生命之轻又恰好是我们现存的生命里最难予去承受的。俄狄浦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父娶母,最后认识到自己的罪,便戳瞎双眼自我流放寻求拯救,可在托马斯看来,俄狄浦斯在精神上是最无辜的,其实俄狄浦斯应该是最大的受害者,托马斯有感于此才写了一篇随感,可谁知随感却为自己带来了灾难性的命运,于是生命之轻便变成了生命之重,而在作者的观点中“重便真的残酷,轻便真的美丽?那么,到底选择什么?是重还是轻?③”托马斯选择了重,选择了由自己来背负一切,不向世俗谄媚,不向占领者当局低头,不出卖自己的同胞,体现了托马斯身上的正直坦率,也表现出了作者昆德拉在塑造该形象时,有意淡化他的这种选择,而着重于他的现实生活的享受,让读者似乎感受这其实就是一个浪子的形象,一个和众多女人有瓜葛的花花男人,如果这样去理解,就无法找到作者所要表达的主旨。

就米兰·昆德拉而言,在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时,昆德拉遭到了苏联占领当局的迫害,被开除党籍,和电影学院的教职,所有他的作品一下子从书店和公共图书馆消失,同时还被禁止发表任何作品,这些无疑都给昆德拉带来了巨大的心灵创伤,为他以后的创作提供了生活的基础,也为他后来创作托马斯这一个遭受苏联当局迫害的艺术形象的塑造显得更栩栩如生,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更增强了世界人民对侵略者的憎恨厌恶和对被侵略国家人民的同情。在文本中,作者把自己在生活中体验到的感受移植到托马斯身上,揭露了侵略者的专制残暴,写出在侵略者的淫威下,作为普通人身上所具有的美好品质,即人本身所具有的善:拯救自己,拯救他人,以拯救来对照侵略者的残酷无情。在文本中,作者引用了《圣经》故事的一个原型进行改编创作,即摩西被拯救的故事,在《旧约全书》里:“埃及王害怕生活在埃及的以色列人的数量的增长威胁到埃及王国的存在,于是派遣大量的以色列人去服苦役,另外规定:以色列妇女生下的男孩一律杀死,只留下女婴,当摩西出生时,父母就把这个刚满三个月的男婴放在涂有油脂的草筐里的河边的芦荻丛中,埃及法老的女儿恰好在河边洗澡,捡到了摩西”④。摩西的生命终于获得了拯救,也因为这次拯救,彰显了摩西以后活着的价值。 文章中的女主人公特蕾莎在作者的笔下被描述成为“顺着河流睡在涂有树脂的草筐里飘来的孩子,偶然飘到他的床榻前,他由此拯救了她⑤”在特蕾莎这个形象的塑造中,作者对其用意颇深,用托马斯对塔雷莎的拯救,来说明特蕾莎对其以后命运造成的影响,这就像牧羊人偶然之间捡到俄狄普斯送给自己的国王抚养一样,一切都是如此的偶然,可偶然中又蕴涵了必然,谁知道一切都是如此巧合呢?这属轻或是重?特蕾莎在托马斯的情妇莎宾娜的帮助下,由一个酒吧招待变成了一个杂志社的专门摄影师,在苏军入侵捷克时,特蕾莎拍下了苏军对捷克人民暴行的照片,而失去了杂志社的工作。作者以普通人的命运揭示了苏联占领当局的暴行,无数的捷克民众遭到这样的迫害,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宁愿沦为酒馆招待也不情愿出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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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同胞,体现了普通民众对家乡民族的热爱之情。托马斯和特蕾莎本来已经到了国外,托马斯在国外享有很好的福利待遇,但特蕾莎思念着家乡,独自回到了祖国,而托马斯也尾随其后回到了布拉格,虽然莎宾娜一直待在国外,但她却感受到在国外如同是在高高的悬崖上踩钢丝一样行走,这些描写深刻的揭露出作者米兰·昆德拉在国外的感受,即便是加入到了法国国籍,也阻挡不了自己对在遭受侵略的国家的思念关切之情,他用托马斯尾随特蕾莎回国的描述,表明了对祖国的无法抛下也无法放下也无法割舍的缠绵心态,那么特蕾莎这个意象就应该是一个深受压迫迫害的苦难祖国和民族的化身,托马斯无法抛下自己的祖国、无法抛下生育自己养育自己的根,于是便追随着特蕾莎回到了祖国,在这块土地上,哪怕有一丝丝的损坏,特蕾莎也会象母亲一样拯救着、包容着,她拯救濒临垂危的小乌鸦,她拯救即将被杀死的小狗卡列宁,她以普通人所具有的善良博爱情怀来对照着侵略者的迫害,揭露批判侵略者的残酷暴行,她梦见:“托马斯被苏军传讯,登上飞机,下了旋梯时,见到有三个戴着风帽持枪的男人……当他后脚刚落地,其中一个男人便举枪瞄准,没有听见枪声,可是特蕾莎却发现刚刚还在身边,搂着她的托马斯,松开了手,往地下倒去⑥”。虽然这仅仅就是一个梦的形式,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在俄国人侵略捷克后,开除、逮捕、审判开始了⑦”。俄国人凭借着自己在国内的那套专制高压政策,转移到了捷克,捷克人一下便生活在一个善恶颠倒魑魅魍魉一片喧嚣中,无数的普通人无缘无故遭遇着警察的迫害,许多人失踪,失去工作,生活无着,不得不沦为色情服务业招待业的工作人员,在苏联专制统治下,更多人选择为自由而战,而托马斯却没有参与任何自由请愿的活动,为了不再让亲人遭受迫害,他以自己特有的方式选择了与世俗的妥协。为了摆脱警察对自己和家人的纠缠,托马斯偕同特蕾莎两人隐居到了默默无闻的乡间,过着普通平凡人的生活。

在乡间,托马斯以一个乡村大夫的身份为村民们诊断看病履行着作为一个医生应有的职责,在他的观念中“医生无论发生什么,都愿意终生照料人类身体的人⑧”。他用他的生命诠释着拯救的含义,对照着侵略者的残酷迫害,体现着作为普通人对美好生活愿望的追求,也体现着作者米兰·昆德拉对受难的祖国发自内心的难予摆脱的复杂羁绊心情。在托马斯一生中,无限的尽最大可能追逐占有无数的女人,这种感官性的追逐占有成了托马斯生命中难予承受之轻,而成了为其守贞的妻子特蕾莎生命中的难予承受之重,特蕾莎总能够从托马斯的头发间闻到其他女人下体的味道,这种味道纠缠着特蕾莎,让特蕾莎一直噩梦连连,生命对他们而言到底是什么?托马斯活着的意义就是对女人的征服,而特蕾莎活着的意义就在于守护,一个在追逐着生命之轻,轻如鸿毛,轻如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一个在守护着生命之重,重如泰山,重如心灵的负扼压得特蕾莎喘不过气来,最终,在一次车祸中轻飘飘地把生命的轻或重还给了虚无。这时,作者在文章中这样叙述道:“历史和个人生命一样轻,不能承受之轻,轻若鸿毛,轻若飞扬的尘土,轻若明日即将消失的东西⑨”。于是,生命在轻飘飘中又回到了虚无,一切都是如此之轻,一切都仿佛不曾发生过,没有人会记挂,也没有人想要去记挂。“当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民族、亲人,当一切皆背叛时,生命中还有什么可以背叛的呢?⑩”莎宾娜一生都活在背叛中,到最后连生命中都可以背叛的东西都不再有时,剩下的便是生命中难予承受之轻,轻对于生命同样是难予承受,对于这个活在现实中的小小蝼蚁,无人纪念,无人牵挂,这仅仅是一个游荡在世间轻飘飘的无所皈依的灵魂,轻轻的来,轻轻的走,悄无声息,活着,也成了难予承受之轻, 而死了的,则“生命一旦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