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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奉试诗”辨略
作者:王娟
来源:《中州学刊》2017年第05期
摘要:唐代“以文取士”,“试诗”称谓繁多。毛奇龄谓唐代进士登第后“又有试”即“奉试”;臧岳则认为“奉试”为“覆试”,由此而有“奉试诗”之称。古今学者沿用不疑,但语焉不详,分析归纳不细致。实际上,“奉试”和“覆试”既不是相同的考试制度,在诗歌体制及难易程度上也有很大差别。毛奇龄所指为“奉试诗”的作品,亦非“覆试”之作。唐代人创作的“奉试诗”主要包括“赎帖诗”“帖经日试诗”以及其他“奉命”之作。 关键词:唐代试诗;奉试诗;赎帖;帖经日试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7)05-0137-05
唐代全面实行“以文取士”制度,以考试“文学”作为官吏选任的主要方式。所试文体有策、诗、赋、判等,于是,便有了“试诗”制度和作品。①由于试诗的等级、环境、方式、用途、认识等不同,形成了很多关于唐代试诗的称谓,如省试诗、州(府)试诗、赎帖诗、科试诗和奉试诗等等。清人毛奇龄认为“奉试诗”就是进士登第后所试诗,亦即“覆试诗”(详下)。后人大都沿用其说,然而,或者语焉不详,或者没有作具体分析与归纳。②本文即就此略陈浅见。 一、“奉试诗”与“覆试诗”
毛奇龄在《唐人试帖》中崔曙《奉试明堂火珠》诗下注云:
此四韵,律又是一例。按:唐登进士后,又有试,名“奉试”。此与荆冬倩奉试诗皆止四韵,则必官限如是者。但郑谷、黄滔在乾符年奉试,仍是六韵,岂后此又变例耶?③ 又在黄滔《省试奉诏涨曲江池》题下注云:
一本无“省试”字,且云“诏”字当是“试”字之误。按:唐制,登进士后,又有试,名“奉试”。前崔曙、荆冬倩皆有奉试题是也。且此试不用题韵,似特试者。况“省试”二字,亦决有误。按:此题注“乾符二年”,在僖宗朝;而前有《内出白鹿》题,亦黄滔作,注“乾宁二年”,在昭宗朝。则自乾符至乾宁约二十余年,未有乾符既中省试而复赴乾宁省试者也。此必有一试系“制试”或“奉试”,而题误注作“省”字耳,然不可考矣。④
由此可知,毛奇龄根据另一版本,认为黄滔此诗应该题作《奉试涨曲江池》;并谓“(举子)登进士后,又有试”为“奉试”;同时又将崔曙《奉试明堂火珠》、荆冬倩《奉试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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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谷《奉诏涨曲江池》和黄滔《省试奉诏涨曲江池》均看作“奉试诗”,并以“四韵”为“奉试诗”的“官限”体制,又疑“六韵”为晚出“奉试诗”的变例。⑤
此后学者谈论唐代“奉试诗”多承此说。如纪昀称:“唐重诗赋,实自高宗调露中,而《文苑英华》所录者,省试、奉试、吏部试、监试、州试、府试诸诗,乃皆开宝以后。”⑥又如徐文弼云:
唐制:有“省试”,谓尚书省及中书、门下两省之试也;有“奉试”,谓登进士后试也;有“制试”,谓特开宏词科,非常定之试也;有“帖经日试”,谓试明经加帖括间有是日,兼诗之试也。⑦
纪、徐二人都是将“奉试”作为一种试诗制度和作品类型,并与“省试”“制试”和“帖经日试”等相提并论。此外,臧岳的《应试唐诗类释》、杭世骏的《订讹类编》、王懿荣的《王文敏公遗集》和郑方坤的《全闽诗话》等,也都持有相同或类似观点。
但是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从试诗制度上说,毛奇龄所谓的“登进士后,又有试,名‘奉试’”⑧,并未明确是哪种考试。根据已知的唐代进士科试诗制度,通常只有登科前的一次考试(可称“正试”),“正试”之后,有“考覆”。开元二十四年(738)诏曰:“其应试进士等,唱第迄,具所试杂文及策,送中书门下详覆。”⑨所覆“杂文”包括试诗,这是在“唱第”之后。长庆三年(823)王起建议将中书门下的“考覆”改在礼部放榜之前⑩,想来以前是在放榜之后。但是“详覆”或“考覆”,都是“审核”性的,即检查考试的试卷是否有作弊之类的问题,并不是再出题考试。“正试”之后偶尔会有“覆试”,一般是对“正试”的结果有所怀疑,再次出题考试,以检验考生的真实水平,也带有“审核”性质。
毛奇龄并没有说明“登进士后,又有试”属于哪种情况,臧岳则根据毛的说法,明确指出:“登进士后,又覆试,名曰‘奉试’。”B11从而将毛氏所说的“奉试”坐实为“覆试”B12。这样一来,所谓“奉试诗”也就是“覆試诗”了。但是,仔细考察毛奇龄所列举的“奉试诗”,就会发现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它们都是“覆试诗”。
据笔者初步整理统计,现存唐人“奉试诗”共有10首,大致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分别是董思恭的《奉试昭君》B13、陶翰的《柳陌听早莺》B14、崔曙的《奉试明堂火珠诗》B15、荆冬倩的《奉试咏青》B16、孙欣的《奉试冷井诗》B17、严维的《水精环》B18、郑谷的《奉诏涨曲江池》B19、黄滔的《省试奉诏涨曲江池》B20、汪极的《奉试麦垄多秀色》B21、李琪的《奉试诏用拓拔思恭为京北收复都统》B22。这些诗或在标题中、或在题注中,显示了“奉试”的信息,但都未见有“覆试”的信息。而已知的唐人“覆试”共有八次,即上元元年(674)、永淳元年(682)、嗣圣元年(684)、垂拱元年(685)、神龙元年(705)、长庆元年(821)、会昌五年(845)和乾宁二年(895)。其中长庆元年(821)的诗题是《鸟散余花落》,《文苑英华》保存有孔温业、赵存约和窦洵直三人的“覆试诗”作品。乾宁二年的诗题为《询于蒭荛》《品物咸熙》,未见有作品存留。这些“覆试诗”都没有明显的“奉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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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从现存诗作来看,“覆试诗”的难度明显大于“奉试诗”。如长庆元年的覆试,诏云: 郑郎等昨令重试,乃求深僻题目,贵观学艺浅深。孤竹管是祭天之乐,出于《周礼》正经,阅其呈试之文,都不知其本事,辞律鄙浅,芜累至多。B23
“乃求深僻题目,贵观学艺浅深”,其实就是故意加大难度,以便检验出考生的学业和才艺的真实水平;还限定“书策不容一字,木烛只许两条”B24。乾宁二年的覆试难度更大,《询于蒭荛》诗,要求用“回文格”,正以“蒭”字、倒以“荛”字为韵。不仅正读、倒读都能成诗,而且押韵也很险僻!《品物咸熙》诗,则规定用七言八韵写成B25。唐代通常的试诗为五言六韵,已是很难;而要在有限的时间、苛刻的环境等条件下,完成七言八韵,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而从现存的10首“奉试诗”来看,却并没有特别“为难”的地方。或写“明堂火珠”,或写“水精环”,或写“青”、或写“冷井”,“题目”并不那么“深僻”。而且其中竟有六首为五言四韵,较通常的试诗还少了二韵。如此说来,“奉试诗”比一般的“正试诗”还要容易,就更不能和“覆试诗”的难度相比了。
再看毛奇龄指为“奉试诗”的黄滔《奉诏涨曲江池》,也不可能是“覆试诗”B26。黄滔乾宁二年(895)进士及第,正试诗题为《内出白鹿宣示百官诗》,覆试诗题为《询于蒭荛》《品物咸熙》B27。而《奉诏涨曲江池》为乾符三年(876)所作,如果也为“覆试诗”,那么黄滔便两次参加“覆试”,前后相隔19年。如此难得一遇的“覆试”竟让他一再赶上,有唐300年间可谓绝无仅有,也太巧合了吧?
二、“奉试诗”与“赎帖诗”“帖经日试诗”
“奉试诗”既不可能是“覆试诗”,那它究竟属于怎样的诗呢?笔者认为应该区别看待:即将正规考试场合下的“奉试诗”和一般非正规考试场合下的“奉试诗”区别开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据笔者的有限了解,在毛奇龄以前,很少有人将“奉试”作为唐代试诗的一种制度和一类作品来单独对待,正规考试也没有“奉试诗”的说法。现存的10首“奉试诗”,有四首见于《文苑英华》的“省试”目(卷一八〇至一八九)下,即陶翰《柳陌听早莺》、崔曙《奉试明堂火珠诗》、严维《水精环》和郑谷《奉诏涨曲江池》,均未有“奉试”标识,仅郑谷《奉诏涨曲江池》有“集作试”小注,此盖毛氏所据。这反映出《文苑英华》的编者李昉等人并未看到或并不认为唐人试诗有“奉试”这一类。另外,《奉试昭君》《奉试咏青》《奉试冷井诗》《奉试麦垄多秀色》和《奉试诏用拓拔思恭为京北收复都统》等五首,《文苑英华》并未收在“省试”目下,这又反映出,《文苑英华》的编者认为这些诗并不是“省试诗”,甚至不是正规的试诗。明代比较有名的唐人试诗选本,如吴汶、吴英的《历朝应制诗选》B28,将所收唐人试诗编为三卷,卷一子目为:省试、府试、州试、监试、礼部试、都堂试、入翰林试;卷二子目为:省试、京兆府试、河南府试、礼部试;卷三子目为:省试、府试、州试、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