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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褪色,云南煤炭造富神话破灭

作者:任锐刚

来源:《时代风采》2015年第11期

过去10余年,煤炭业造就了无数的富豪,他们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然而,最近几年煤炭的价格一直下跌,去年中国煤炭企业亏损面达70%,缓发、减发、欠发工资超50%,被业界称为“哀鸿遍野”。进入今年3月份后,大型煤炭企业大打价格战。在目前的价格水平之下,除产煤大省区的极个别大型煤企仍有利润之外,其他大多数煤企均已陷入亏损。产煤规模在大煤企根本看不上眼的云南,吃煤炭饭的人也未能独善其身。对很多人来说,这场变局远未结束。

自行消失的黑煤窑

今年3月底,云南红河州泸西县旧城镇联合县国土局、环保局、森林公安局等部门进行联合执法,对辖区内的土法炼焦点进行整治取缔。此次行动共取缔非法炼焦点4处,捣毁土法炼焦窑11个,恢复林地和耕地3000余平方米。

对于泸西县旧城镇这个产煤大镇来说,这可能是一次最没有对抗性、并且取缔点比较少的行动了。其实很多人都清楚,这里不是没有黑煤窑。不同的是,由于煤价大跳水,很多成本高、风险大的黑煤窑无法支撑下去,在政府执法部门发出告知书时,很多黑煤窑顺势清理场地、收拾工具回家。

在泸西县与石林县交界处几条山沟中的村子里,会突兀地冒出几幢外墙贴满了墙砖的房子,与村中的房子相比,它们如同鹤立鸡群一般。不少当地人知道,这些房子的主人,要么是多年来一直干着黑煤窑的人,要么就是在煤矿老板手下,当了多年小头头的人物。

瘦小的小黑(化名)从去年下半年就决定,以后再也不挖黑煤窑了,不仅风险大,而且纯粹就挣不到钱,还不如出去打工。

小黑的家就在两县交界处的一个山村里,他干黑煤窑已经有七八年了。

在这里,村中的很多人都干过黑煤窑。由于就生长在这里,又熟悉地形地貌,哪里可能会有煤炭,大家心中基本有底。胆子大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选址,找到一个地方,再投资几万元,晚上叫些人来就开始打洞。来的人有男有女,晚上开工,天亮收工,收工时把挖的洞口伪装好,收工就发工钱,男人一晚150元,女人一晚100元。挖到煤炭后,按背出来的煤炭发钱,劳力强的女人,一晚上也能挣到200元。煤炭价格高时,有的人胆子更大,白天也挖煤,为了防止执法人员查封,他们会安排一个女人到山顶放哨,女人在山顶边做针线活边观察四周,发现有陌生人前来就发出信号,接到信号的人,迅速伪装洞口,收拾好值钱的工具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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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们更不怕了,也不用人放哨,有人来,总要打手电,老远就能看到了。看到手电打得多,来得近了,他们就躲起来。看到手电打得少了,他们会继续挖。山沟里黑灯瞎火的,少数几个执法人员是不敢下来的。

在煤价好的时候,如果运气好,没被执法人员炸封,煤炭质量又可以,一年能挣10多万元,有的能挣到20多万元。

去年以来,煤炭价格大幅度下跌后,大煤矿采出来的优质煤都卖不掉,何况黑煤窑背出来的煤炭,质量又不好,道路也不好。这样,干黑煤窑的人基本都收手了。 机械生锈了赚钱的人少了

从去年下半年以来,小勇(化名)就一直寻思着,要怎样才能把自己的机械用起来。 多年以前,小勇开着一辆农用车拉煤炭,就是到煤炭山买一车煤,再拉到泸西不产煤的三塘、三阳等乡镇的村寨里卖。那时,一天能卖一车煤就不错了。从2008年之后,他发现干黑煤窑的人越来越多,而其中好多人又没有车,于是,他在路边找了一块地推平,再用农用车去拉黑煤窑挖出来的煤,一边收煤,一边卖煤,做起煤炭的二手生意。几年下来,他新添了两台小型装载机、两台小货车,还买了一辆面包车。

小勇发现,从去年以来,来他场地上买煤的人越来越少,而且价格也越来越低,到最后,他的场地上堆满了煤,但是来买煤的人却没有。几个月下来,买来的煤表层发白,更没有人要了。按照多年的经验,春节前应该会是旺季,可是,场地上的煤还是不见减少,这下他彻底失望了。他知道,大煤矿里的煤都堆积如山,人家的煤炭质高价低,他的煤炭哪里还会有人要呢。于是,干脆在春节前把装机、小货车开回到家中院子里摆着,几个月下来,院子中的机械都生锈了。

从个旧市鸡街镇到泸西县旧城镇,再到石林县的海邑镇,公路边有许多这样倒腾煤炭的场地。其中,从泸西县与弥勒市接壤的舞街铺镇到泸西县的旧城镇,这样的场地最多,有数十处。这些场地都是最近五六年才大量冒出来的。从去年下半年以来,几乎所有的场地上都堆满了煤。这些场地上倒腾煤炭的人,几乎无一例外叹气:没能赚到钱!

再差的市场,总有能赚到钱的人。个旧市吉盛矿业有限公司的小老板许旭伟去年就赚了。虽然他不愿意透露赚了多少钱,但他去年添置了一辆百余万元的路虎车却也不隐藏着,而且,那辆车的购车款是温州客户梅锋提前打到其账户上的。

许旭伟也是倒腾煤炭的,他的场地在个旧市与开远市交界处冲坡哨的公路边。在他的场地上,很少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煤。

许旭伟32岁,去年,公司的工人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还增加了20多人,工人工资也没有降。公司里负责日常事务的付师傅很是自豪,公司主要是为冶炼厂、水泥厂供煤。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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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常年供货客户只有4家,但2014年发展到了6家。而且每个月的供货量,都比2013年增加了100多吨。这在冲坡哨的人看来,简直就是奇迹了,因为这里有大量的冶炼厂和倒腾煤炭的人,大家的生意都下降了近一半,厂矿停了近40%,很多老板到了卖车、卖地、卖房子的地步,而路边的许多饭店也是门庭冷落。

能提前打款给许旭伟,温州老板梅锋说自己认可许旭伟的为人。梅锋说,这个人实在,不胡吃海喝,从来不赌博,不随意向别人借款。

许旭伟认为,当形势不好的时候,能坚持下来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资金优厚、能吃苦、薄利多销的,另一种就是客户资源多,信誉度高的。如果是从社会融资、银行筹资还要支付大量利息,就只能倒闭。 生不如死的煤老板

刘小外是一个细心而且低调的人,除了是泸西县昌盛煤业有限公司小凹子煤矿的老板外,他还是鲁白村的党支部书记。

刘小外的煤矿和冼煤厂有将近500名工人,每月需要支付工资200万元左右。他说,这是自己干煤炭14年来最艰难的日子。2011年11月,煤价最高时,精煤1200元每吨,现在降了一半。原煤每吨550元,现在300来元每吨,但成本在350至360元。春节前,刘小外到处去借钱,他的底线是再难也要把工人工资发了,这让他经常睡不着觉。

与刘小外单纯因煤价跌落引起日子难过不同,小劲(化名)的日子如今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小劲的煤矿在弥勒,周围都没有任何煤矿,这在以前可以说是黄金煤矿,因为完全避免了相邻煤矿之间因争资源而发生的各种纠纷甚至械斗。但是,曾经的优势却转眼间成了他的死穴。

煤矿进行规模整合,门槛越来越高,从年产3万吨变到9万吨,小劲从银行贷款、房屋抵押到借民间高利贷,投入了近千万元。眼看着就要跨进门槛了,但是后来门槛又提高到了15万吨,这下完了,周围没有能并进来的煤矿,他的煤矿也不可能并合给其他煤矿,开采了多年的煤矿被关闭了。

煤矿一被关闭,债主们就不断地上门要债,矿上无人了,就追到城里,守在家门口。 小劲原来给媳妇买了一辆保时捷,如今,保时捷已被低价抵债,媳妇换了一辆三手吉利车代步。有熟悉的人说,加油的钱都要去借。

此前,小劲还是很风光的,领着媳妇到加拿大生了一个儿子,儿子是加拿大籍。现在的小劲,早跑到外地躲债去了,谁也见不着。听说,加上高利贷利息,他已欠债3000多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