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11/13 4:01:52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当代西方马克思热的深层原因
人类对于任何事物的认识都有一个过程,而对于一些深刻的和带有很强现实色彩的理 论来说,这个过程则更为漫长。最近几十年西方人(尤其是非“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 于马克思主义逐渐清晰进而至于谨慎的认同,就是认识论理论的绝佳范例,同时也是资 本主义深刻的精神文化危机使然。马克思主义在西方社会重新受到一定重视和理解,是 人类社会的精神文化在经历反复后具有的进步的发展的性质的表现。 一、有识之士在认识上的觉醒 在漫长的认识史中,某种真理的获得往往需要经历复杂的曲折历程,并且还需要为此 付出沉重的代价。只有在艰苦的积累下和相当幸运的时机中,我们才会真正体会到那些 事后看来似乎十分简单的道理,才会把握日渐显明的历史昭示。其实不仅西方资本主义 社会的学者存在着一种“认识上的觉醒”过程,就连我们这些搞了很多年马克思主义的 人也并非真正透彻地理解了马克思主义。当然,要承认这一点无疑需要巨大的理论勇气 ,但承认这一点乃是我们分析20世纪后半叶(尤其是近年来)国外“马克思主义热”的逻 辑前提和参照。邓小平同志早就教导我们说:“什么叫社会主义,什么叫马克思主义? 我们过去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是完全清醒的。”(P63)邓小平同志这番话不惟富有大 无畏的气概和坦荡的胸襟——这是一个清醒而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所应具备的品质,同 时也体现了他高瞻远瞩的深刻洞察力。他的现实主义论断给我们分析国外“马克思主义 热”提供了理论基调,即,认识马克思主义是一个过程,而当今国外“马克思主义热” 正表明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已从模糊逐渐走向清晰。
同时,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魅力还源自其创始人——马克思的个性特征和精神品质。西 方人逐渐认识到这位充满慈爱之心和悲悯情怀的伟人所具有的高尚气节,为了使千千万 万的普通人过上幸福的日子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尘世中的幸福奉献出来。犹如20世纪科 学史上一些科学家对刚刚诞生的“相对论”那颇具传奇色彩的认识过程一样,那些尚不 理解相对论的科学家说:“我们虽然不懂相对论,但我们相信爱因斯坦,因此我们相信 相对论肯定是对的”。20世纪后期的世界公民们也隐隐约约有了类似的看法,虽然他们 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马克思主义,但马克思伟大的人格已经足以保证马克思主义的正确 性与可行性。哪怕他们不愿意从根本上认同共产主义,但他们却还是在终极意义上仍然 认为“共产主义是最好的办法,只不过这种办法太好了而难以为人性所接受。”(P1 09)现代人已经被马克思的道德文章所折服。
二、对资本主义精神文化危机的反思
西方国家有识之士对马克思主义在认识上的觉醒是被资本主义现实中的深刻危机所触 发,并逐渐认识到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时的深刻和睿智,进而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热 ”。越来越多的学者不仅在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宝库中去借贷理论成果,甚至公开卖弄起 马克思主义的术语和思想,争相以“马克思主义者”进行自我标榜。 在经历了长时间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喧哗与骚动”之后,许多反传统的急先锋从精疲 力尽的“解构”游戏中“寻根”归来,厌恶了无聊的现实,而逐渐认识到当今西方的生 存境遇,体会到深深的危机感和幻灭感,精神文化上的内在矛盾变得十分尖锐。于是人 们不得不追问:“社会秩序既缺乏作为生命力之象征性表现的文化,又缺乏作为动机或 聚合力量的道德因素,那么,靠什么才能够把社会粘结为一体呢?”(P132)资本主义 的文化矛盾与来自现代社会本质的一个更为普遍的问题相关,即,今天的社会结构(技 术—经济体系)同文化之间有着明显的断裂。前者受制于一种由效益、功能理性和生产 组织(它强调秩序,把人当作物件)之类术语表达的经济原则。后者则趋于靡费和混杂, 深
受反理性和反智情绪的影响,这种主宰性情绪将自我视为文化评价的试金石,并把自 我感受当作是衡量经验的美学尺度。所以说:“事实上,正是资产阶级经济体系——更 精确地说是自由市场——酿成了传统资产阶级价值体系的崩溃。”(P102)西方学者 普遍相信,“我们正处在西方社会发展史的一座分水岭上:我们目击着资产阶级观念的 终结——这些观念对人类行动和社会关系尤其是经济交换都有自己的看法,——过去的 二百年中,资产阶级曾经靠着这些观念铸成了现代社会。”(P53)人们相信,现代人 正伫立在一片空白荒地的边缘,仿佛如艾略特所说的“荒原”。现代主义的衰竭,无拘 束自我的令人厌倦,以及政治言论的枯燥无味,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漫长时代行将 结束。
实际上这些境况早已经被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精辟地论述过,马克思的确是资本主义 制度最优秀的“医生”或批判者。因此哪怕是资本主义社会中与极右势力颇多瓜葛的学 者也依然对马克思推崇备至。当海德格尔在其著名的“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谈到“ 无家可归状态”时,他把马克思同自己的老师胡塞尔和他的学生萨特的思想作了一种有 趣的比较。海德格尔说:“因为马克思在体会到异化的时候深入到历史的本质性的一度 中去了,所以马克思主义关于历史的观点比其余的历史学优越。但因为胡塞尔没有,据 我看来萨特也没有在存在中认识到历史事物的本质性,所以现象学没有、存在主义也没 有达到这样的一度中,在此一度中才可能有资格和马克思主义交谈。”[9](P383)美国 解构主义创始人、“耶鲁四人帮”之首的保罗·德曼在《解构之图》中谈到文学的意识 形态功能时责备那些害怕意识形态的人并没有真正读懂马克思的《德意志意识形态》。
许多客观公正的、平和公允的西方思想家已经逐渐认识到了马克思主义博大的胸怀、 普渡众生的品质以及批判现实的勇气。在思想、政治、生态、环境等全球性危机面前, 他们不胜感慨地认识到马克思主义敏锐的目光和深邃的现实洞察力。尤其难得的是,马 克思主义给我们指出了一条走出荒芜贫瘠与黑暗疯狂的道路,而现代人(几乎随便什么 理论家)却过早地熄灭了希望之火,在灾难的洪流面前呆若木鸡束手无策。比如处在期 待中绝望与绝望中期待的海德格尔的思想便是如此,最后他干脆把一切交付给了上帝, 他说:“只还有一个上帝能救渡我们。留给我们唯一的可能是,在思想与诗歌中为上帝 之出现准备或者为在没落中上帝之不出现作准备;我们瞻望着不出现的上帝而没落。” [9](P1136)海德格尔这种“启示的无望”就来源于资本主义社会深刻的危机。面对这种 情况,尼采“自我钉死在十字架上”,当他意识到整个欧洲文化正朝着几个世纪积压下 来的磨难和紧张而剧烈地骚动着奔向干涸尽头走进灾难的时候,他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做 出了回应。 三、社会转型的启示
当今社会正处于一个转型时期,而这种转型的根却在19世纪中叶,因此人们在动荡的2 0世纪进行了许多自以为是的思想试验和政治试验之后,终于发现当年马克思的理论是 最有道理的,于是纷纷重新评价自己思想历程的得失。这样的观点在20世纪可以直接追 溯到存在主义大师萨特那里,他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我们时代不可超越的哲学”,这就 给许多人,包括一些非马克思主义者,指出了现代性反思的理论背景。 一般而言,目前的社会转型又叫做“全球化”,但全球化的理论奠基却比它的实际运 作早得多。全球化思想的最早提出者当属马克思。美国学者阿里夫·德里克(A.Dirlik) 指出:“全球化也许可以被看作是一个不可改变的过程,至少从马克思恩格斯写作《共 产党宣言》的时间算起。”[11](P9)从时间上来看,最宽泛意义上的全球化的上线可溯 至哥伦布1492年发现“新大陆”之时,中线便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和 《共产党宣言》,而下线(即严格意义上的“全球化”)当以20世纪60-70年代又一轮高 科技
革命后的新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出现为标志。具体到语言学的层面,便是以Global ization(全球化)一词的诞生为标志。但这种被人们炒作得十分热闹的“全球化”早在 马克思的“世界公民”观念以及资本主义的发展必然形成“世界市场”等思想中予以精 妙地阐述过。换句话说,全球化不是往别处去,而是走向马克思曾经描述过的境界。因 此,今天人们在谈论全球化的时候,马克思的巨大身影是无法绕过去的。有的思想家干 脆直接承认“昨是而今非”,比如荣获诺贝尔奖的经济学家约翰·希克斯爵士在1969年 就指出,不同凡响的是,“《资本论》面世100年后,……其他作品似乎都不该再出现 了。”(P2)比利时学者欧内斯特·曼德尔在为《资本论》英译本导言中指出:“最 近十几年来,资本主义制度如果说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变得比马克思写《资本论 》时更加危机四伏了。……。随处都有迹象表明资本主义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资本 论》说明了为什么这个制度的日益尖锐化的矛盾同它的迅猛发展一样不可避免。在这个 意义上,与一般公认的信念相反,马克思与其说是十九世纪的经济学家,还不如说是二 十世纪的经济学家。今天的西方世界远比写作《资本论》时的世界更接近《资本论》中 的?纯粹?模型。”[12]这些资本主义世界的教授们也认为,马克思确实是一个通晓社 会经济制度的人,只要资本主义继续存在,他的作品就值得认真拜读。
西方学者在反思此前对马克思主义的误解时承认“只有马克思主义的最极端的思想上 的敌人或无知的假知识分子才可能会真的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已经过时。”(P30)当 然,在这个世界上,“最极端的思想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少,并且大多数已逐渐成熟, 但是“无知的假知识分子”总是有的。因此,我们对于“马克思主义热”切不可盲目乐 观,归根结底它只是一些有识之士在一定程度上的思想觉醒,更多的则是某种“无家可 归”的无奈。
总而言之,近年来在国外出现的“马克思主义热”恰好印证了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 学批判》“导言”中所说的那段名言:“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决定于理论满足 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0](P10)在今天,马克思主义已经能够在越来越大的程度 上满足这个世界的需要,所以,马克思主义才会在“冷战”之后逐渐地“热”起来,并 且会不断地“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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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