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6/7 2:51:18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鼠猫】山坡羊

夕阳的斜晖淡淡的洒在汴京的青石街道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人影。浅红色轻附在那人身上，勾勒出风华绝代却又似乎有着无尽的，寂寞。渐渐的，那人影走得近了，才见着一袭平常的蓝衣，却能让人咀嚼出十分的不平常来。只是，那种寂寞??

街上的小商贩见了那人，都殷勤地打着招呼。那人也笑着回应，如春风化雨般的笑容便这样扩散开来。而黑深的眼底，就将这一切映了出来。谁的话突地响在脑海里：“任是谁，也不过在眼里映个影儿??”那人的笑容，越发温和了。

“猫儿！”一个略带邪魅与笑意的声音响起，便生生地止了那人的胡思乱想。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个面容华美的人沐浴在夕阳中，嚣张的白衣在夕阳的笼罩下起了一层金边。那人又笑，说不出与之前的笑有何不同，但就是不一样了。来人见了他笑，更是笑得猖狂了。只一瞬，便足尖轻点，向那人蹿去。竟是极为上乘的轻功。

“白兄，有劳了。”微微有些疏离的语气，也不曾阻得来人的脚步。他便在心里叹口气，改了称呼：“玉堂，谢谢了。”嘴角也带出柔和的弧度，声音却有一些疲惫。只不料，来人却张开双臂，猛地把蓝衣人拥入怀中。

一时间，都静了。周围的人虽不多，可毕竟也是有的。蓝衣人只是想，过了今晚，怕是再也看不到那嚣张的笑了。于是，便任白玉堂抱了。将头靠在白玉堂肩上，展昭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入他的怀抱中。街上又喧嚣起来，原来众人只认为展护卫又受了伤，便互相讲起展护卫的“光荣”史来。

月色朦胧中，看得一人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半晌，屋里亮起了灯，一位披着外衣的妇人走到那人身边，柔柔地唤了一声：“相公，夜深了。”坐在窗边那人回了头，只见那人长须美髯，却发须花白，原来是陷空岛的卢大员外。卢方握了握妻子的手，让她先行睡了，自己却仍是坐在窗前，怅怅地望向窗外。那妇人并未去睡，而是挨着卢方坐下。两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说话。最后，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两人才在无言中起身，竟坐了一夜。

还有人记得。还有人记得这陷空岛上，曾有一个凌厉华美的青年，恣意过，张扬过。可是，没有现在了。记得那天，展昭和白玉堂也是这样坐到天亮。不同的是，他们是坐在开封府的房顶。展昭说，他们没有将来了。白玉堂只是眯着一双凤眼看他，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命由我不由天。”展昭没有反驳他的话，仍用了平常的嗓音说：“我不一样。”是啊，他不一样，他对自己说。在他心里，黎民苍生始终要比他的玉堂重要一点点。因为，他们不需要保护彼此，也不需要对方的保护。在他们之间说保护这个词语，似是侮辱了南侠和锦毛鼠的侠名。

第二天，仁宗下旨，展昭升从二品，封护国将军，却须即日起程奔赴边关。当日，展昭甚至未再看一眼白玉堂的表情，就上马绝尘而去。口中言道：“军情紧急。”然而马快，尾音竟已几不可闻。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仍旧想要保护心中所爱，那皇座上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定要将他两人生生拆开？

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冷静的是白玉堂。他镇定地与开封众人一起接旨，甚至没有看一眼展昭离去的身影，还一脸的平静，连他的四个哥哥都说他薄凉。而白玉堂只是勾起一枚冰冷的笑，什么也不说。猫儿，我知你便如你知我，我又怎会不知你心中所想？我白玉堂此次就顺着你这只小猫，看你能翻起多大的浪。

然而，白玉堂终究什么也没看到。看不到了。江山却依旧。

两年后，在白玉堂和开封府众人一同接到从战场上抢下的展昭的遗体时，只有他一人没哭。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赢了。”没有人听到，包括他自己。那时，距白玉堂拼死抗婚已有一年两个月零五天。

或许有人发现，也或许无人发现。从那天起，白玉堂就变了。虽然还是那张冷漠的脸，却稳重了许多，连他的大嫂都说他真真长成了男子汉了，懂了收敛。白玉堂知道，自己永远失去那只猫了，为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最终，他还是辞了官，回江湖去了。

从此，白玉堂就在江湖浪游，长时间不回家，倒徒惹了哥哥嫂嫂们担心想念。 白玉堂37岁时，在武当山游耍，听见一个老樵夫在唱：

晨鸡初叫， 昏鸦争噪。 哪个不去红尘闹？ 路迢迢， 水迢迢， 功名尽在长安道。 今日少年明日老。 山，依旧好； 人，憔悴了。

于是耳边反反复复都是最后两句“山，依旧好；人，憔悴了”。忽然，他想起他的猫儿，便怔怔地落下泪来。十多年前，在猫儿的牌位前没有落下的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