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11/17 20:50:00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墙上的斑点》备课笔记1 一、课文悟读
1941年3月28日,一位年届59岁,拥有高贵典雅气质的贵族妇女,在她的上衣口袋里装满鹅卵石,然后毫无留恋地走进了英国罗德梅尔附近萨塞克斯乡间住处旁的乌斯河,慢慢地沉人了水的深处,沉人生命黑暗而神秘的本原。她活着时,为世人创造了一部部不朽的著作,即使死也要让一条原本寻常的河流从此名扬天下。她就是被誉为现代小说高贵的女祭司,意识流文学的创始人,伟大的女权主义者弗吉尼亚·伍尔夫。
《墙上的斑点》是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之作,坦率地讲,在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篇小说的时候,我读得非常艰难,而且硬着头皮读了三遍以后,最终却只能以痴人说梦、不知所云来概括,而且也正是从它开始,我害怕阅读意识流作品,包括法国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英国乔伊斯的《尤里西斯》和美国福克纳的《喧嚣与愤怒》等这些大学生必读的意识流经典名著。但是,在经历了多年的教学生涯后,当我再一次细读这部作品时,我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者说获得了某种感受与启迪,又或者说与这部作品产生了共鸣。
全篇没有故事,没有情节,没有场面,没有冲突,没有时间、地点、场面等的介绍,甚至没有人物只有一个在自我世界里自由驰骋的“我”,而且你都看不出这个“我”的性别,“我”(或者她)几乎与外部世界切断了一切联系。根据我们传统的分析法来判断,这个“我”其实也算不得人物,最多起到线索的作用,是这个“我”将看似毫不关联的意象组合成块;此外,在小说的结尾还出现了“一个人”,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同样也不可能以传统的小说人物形象来框定他。小说中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绵绵不绝的思绪,是跳跃性很大的联想,是从生命的深潭里泛起的涟漪。总之,作为小说,它全然没有我们通常所说的小说要素,我们对它的性质大约也只能作这样的界定:反小说的小说,用流行的术语表示就是意识流小说。
由此,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墙上的斑点》只有思绪的飞扬、思维的流动,却也能称之为小说,因为它要捕捉的正是人们的潜意识,要向读者客观地呈现那一刻自己意识流动的过程。正如弗吉尼亚·伍尔夫在《现代小说》中所写的:“小说的适当素材是不存在的;一切事物、一切感情、一切思想都是小说的适当素材;头脑和心灵的一切特点都值得吸取;一切知觉印象都有用处。”因此,《墙上的斑点》不是关于那个“斑点”的小说,“斑点”不过是触发她丰富联想与想像的一个媒介而已,小说的主题也正浓缩在她恣肆汪洋的想像和探求中。反复细读这篇小说,我们不难发现,在“漫不经心”的意识流动中,或隐或现地表现出作者强烈的思想情感。例如她揭示了生命的真谛与生活的真实生命具有无限的多样性和可能性,它是不确定的甚至神秘的,不可能为它找到明确的结论,正如我们面对面地坐在车厢里,相互观看,只能看到些朦胧的幻影,或者犹如与车厢外的人一样擦肩而过,难以彼此了解。在作品中,弗吉尼亚·伍尔夫还表达了一种“平静的、幸福的联想”一棵树倒下了,它的生命并没有结束,“这棵树还有一百万条坚毅而清醒的生命分散在世界上”。换言之,弗吉尼亚·伍尔夫有这样一个信念:个体生命与普遍生命是相融合的,往昔的生命体验依然存在于现时的记忆中,从而使个体生命通过转移和延续获得扩展与永恒。更为激烈的是,在这篇小说中充满了对男性话语霸权的挑战,她愤慨地
指出:“男性的观点支配着我们的生活,是它制定了标准,订出惠特克的尊卑序列表。”她期待着把这一切陈腐的枷锁都送进垃圾箱,她渴望拥有一个“安宁而广阔,旷野里盛开着鲜红的和湛蓝的花朵”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教授,没有专家,没有警察面孔的管家”,在这里没有惠特克年鉴,没有尊卑序列表,人们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思想。总之,《墙上的斑点》蕴涵着弗吉尼亚·伍尔夫许多意义重大的体验和领悟,它触及到生命在个体死亡之后永恒延续的问题、自然与机械性现实的对立问题、文学创新精神与陈旧规范相冲突的问题,以及女性反抗男性中心体制和男性观念的问题等等。正因如此,《墙上的斑点》才产生一种巨大的震撼力与穿透力,给了我们无穷的回味,使我们的灵魂在阅读中得到洗涤。
当然,《墙上的斑点》给我们的感觉远不止这些,例如她的那种自由洒脱的语言,她对排比、类比与比喻等修辞手法的熟练运用,她笔下那种隽永深刻的象征与暗示以及她对人类精神复杂性的阐释等等,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弗吉尼亚·伍尔夫是一口清澈而深邃的精神之井,《墙上的斑点》则是这口井中泛起的一朵小水花,在你觉得你已看到它、把握它的时候,它已融人井水之中,除非你能喝干井水,你才可以说,你真正理解了它。
说不清的弗吉尼亚·伍尔夫,说不尽的《墙上的斑点》。
二、亮点探究
1.体会作者笔下意识流动中产生的每一个幻象(用诗的术语称之为“意象”也未尝不可),请分析它们究竟是作者信马由缰、不着边际、东鳞西爪的产物,还是有着特定的思维指向和清醒的选择,是作者表达思想的载体。
探究学习:要解答这个问题,可从多个角度去思考,这里我们不妨分析一下作者意识流动中出现的色彩。在这篇小说中,作者大量运用了色彩词,而且基本上是冷暖两色交替出现。请看开头一段:作者先连用了四个“红”:“黄色的火光”(通常人的视觉中“火光”也是一种“红”)“火红的炭块”“鲜红的旗帜”“红色骑士”;接着便出现两个“黑”:“黑色岩壁”“呈暗黑色”。“红”与“黑”分属冷暖色调中的两个极致,它们先后出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预示着作品中涌动着两种对立的情感:亢奋与压抑,渴望与沉沦,开放与封闭,自由与禁锢,即作者说的“兴奋或痛苦的思想”。可以说,开头出现的这两种颜色,实际上奠定了本文的情感基调,接下去出现的幻象,可以说都是这两种情感的形象展示。由此可见,意识流小说中的幻象并非胡思乱想,更不是致幻剂下的怪异形象,它在貌似荒唐的连缀中,表现出作者明确的意识指向,它是作者“注意”与“选择”的结果,正如“意识流”这个概念的发明者威廉·詹姆斯所说的:“意识始终是对于它的对象的一部分,比另一部分更感兴趣,并且在思想进行的全部时间,都在欢迎这个,拒绝那个,换言之,都在选择。”
2.有的人认为意识流的作品笔法散漫随意,它是不讲究结构的,从中你找不到任何结构的脉络,你这样认为吗?请以《墙上的斑点》为例,试作探讨分析。
探究学习:人们对意识流小说的误读,很多情况源于对意识流小说结构的这种误解,这也是意识流小说家的美学思想不能持久地为大众所接受的重要因素。其实,意识
流小说并非不要结构,只是它们对传统的文本进行了解构,重组了自己的小说结构,或者说是在一种新的美学形态和形式中重建了人的经验。即摆脱那种依赖情节及其后续发展的传统的束缚,反对对“事物的精心编造”,转而寻求“表现转瞬即逝的感觉,或头脑中意识与无意识的精神活动,然后将其与外部同一样式和节奏的一种更加普遍的意识联系在一起。瞬间的反应、暂时的情绪、短暂的刺激、随意的暗示和游离的想法,实际上‘集中’在与某些相互连贯和构成事物的文体关系上”(安德鲁·桑德斯著,谷启楠等译《牛津英国简明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细读《墙上的斑点》,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种“事物中的相互连贯”。这里有必要将作者意识的流动作一番剖析。在《墙上的斑点》一文中,作者主要采用了两种流动方式,一种是跳跃式流动,一种是连环式流动。跳跃式流动又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平行跳跃流动,即事物与事物之间处于一种平行的关系。例如鸟笼子、铁裙箍、钢滑冰鞋、安女王时代的煤斗子、弹子戏球台、手摇风琴、珠宝等,这些事物可以随意编排,不存在排序上的先后。另一类是层进式的跳跃流动,即事物之间存在着浓淡深浅高低大小早晚等关系,例如斑点钉子肖像画老房子旧房客火车上所见等等,这些事物无论是它的形式还是意义,都具有一定的层次性,是不能任意排列的。连环式流动,类似于我们修辞学上的“顶针”,即由前一个物象引出后一个物象。例如古冢坟墓或营地白骨收藏家(收藏白骨)牧师(与收藏家通信)老伴(借考证带老伴旅行)樱桃酱、书房(此时老伴正想做樱桃酱或收拾书房)营地或坟墓(牧师的希望)等,可以说这些物象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由一件事引发出另一件事,它们之间具有一种密切的连环关系。由于作者采用了这样两种意识流动的方式,所以,小说在松散的表面下,隐藏着严谨的深层结构。除此以外,小说采用变式反复的手法进行过渡,也使结构变得自然合理。如“如果这个斑点是一只钉子留下的痕迹”“我还是弄不清那个斑点到底是什么;我又想,它不像是钉子留下的痕迹”“可是墙上的斑点不是一个小孔。它很可能是什么暗黑色的圆形物体”“在某种光线下面看墙上那个斑点,它竟像是凸出在墙上的。它也不完全是圆形的”“假如我在此时此刻站起身来,弄明白墙上的斑点果真是我们怎么说不好呢?一只巨大的旧钉子的钉头”“我一定要跳起来亲眼看看墙上的斑点到底是什么?是只钉子?一片玫瑰花瓣?还是木块上的裂纹?”“真的,现在我越加仔细地看着它,就越发觉得好似在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木板。”“哦,墙上的斑点!那是一只蜗牛”。这些过渡句既显示出作者语言的丰富性,更使意识的流动显得环环相扣,前呼后应。
3.请找出文本中具有哲理成分的句子,并分析其作用。
探究学习:弗吉尼亚·伍尔夫经常借助一种闪烁其词的风格,努力描绘那些在意识中不断跳跃流动的物象,使文本具有一种诡谲神秘,散漫不羁的特征。但由于时时处处流露出来的对生活的顿悟,却使这些平常而又奇特,琐屑而又稍纵即逝的无数个意象显出了一种强劲的穿透力。在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笔下,那些惊人的哲理,常有以下作用:①用来引导过渡,如在对斑点展开联想之前,她写道:“我们的思绪是多么容易一哄而上,簇拥着一件新鲜事物,像一群蚂蚁狂热地抬一根稻草一样,抬了一会,又把它扔在那里。”这句话既说明了人的思维与意识的特点,也为自己后面的联想奠定了基础。②用来概括总结,例如当她的思路从斑点联想到木块上的裂纹,联想到木板,再联想到树及树的倒下后,写道:“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生命也并没有结束。这棵树还有一百万条坚毅而清醒的生命分散在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