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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浅析巴金《家》中人物形象的悲剧意义 【作者】袁 嘉 忆
【关键词】《家》 封建礼教 人物形象 悲剧意义 【指导老师】梁 平 【专业】汉语言文学
【正文】 引 言
1931年底巴金完成了《家》的写作。《家》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记录着一个正在崩溃的资产阶级家庭的悲欢离合,在这个封建制度背景下生存的大家庭,有着不可避免的各种纠纷,勾心斗角,压迫与不公。一群年轻可爱的生命在封建制度的残酷压迫下受苦、挣扎而不免于死亡,小说带着血和泪,带着悲愤与痛苦的呼声,在新文化运动的推动下,把斗争的锋芒指向了极度腐朽的封建制度和吃人的封建礼教,揭示了其必然走向灭亡的命运。
《家》包含着巴金最真实的情感,渗透着封建家庭中种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这些人物的身上体现了巴金对家的爱与憎。曾经的家是可爱的,那里有贤惠慈爱的母亲,从小给予巴金爱的教育,因此幼年的巴金把母亲所教的“爱一切人”作为衡量一切人和事的主要准则①。尽管这里曾经有爱,但封建大家庭注定不能摆脱“树倒猢狲散”的命运。同时,这里还充满了险恶,是人吃人的黑暗社会。在高家这样的封建王国里,有以高老太爷、冯乐山为代表的封建专制统制者,残酷、专横、腐朽、虚伪是他们的共同特征。在高家,高老太爷的话就是法律,谁也不许违抗,他肆无忌惮的摧残青年一代的青春、爱情、生命。他的专横残暴,造成了高家年轻一代的一系列悲剧。 一、 悲剧人物的悲剧命运
何谓悲剧?广义的悲剧是戏剧的主要体裁之一。它源于古希腊,由酒神节祭祀仪式中的酒神颂歌演变而来。在悲剧中,主人公不可避免地遭受挫折,受尽磨难,甚至丧命,但他们合理的意愿、动机、理想、激情预示着胜利、成功的到来。狭义的悲剧是以剧中主人公与现实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及其悲惨的结局,构成基本内容的作品,来揭示生活中的罪恶,它的主人公大多是人们理想、愿望的代表者。鲁迅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从而激起观众的悲愤及崇敬,达到提高思想情操的目的。”亚里士多德把悲剧定义为:“是对一个严肃的、完整的、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净化、宣泄。”车尔尼雪夫斯基也曾经说过:“悲剧是崇高的最高,最深刻的一种。”中外著名的悲剧有很多,在这其中巴金的《家》也算得上是一部名副其实的悲剧,具有深刻的悲剧意义。 《家》有两条重要线索:一是高老太爷为代表的封建家长专制统治下,这个家庭内部的种种矛盾和罪恶;另一条则是青年一代为追求幸福生活对封建专制制度所展开的尖锐斗争。作品描写了高家三兄弟的恋爱故事,其中,高觉慧与婢女鸣凤的恋爱构成了第一个悲剧事件。高觉新与钱梅芬及瑞珏之间的爱情故事则构成了另外两个悲剧事件, 几个悲剧虽然原由各异,但有一点却是基本相同的,那就是作品中的几个悲剧人物都是为追求幸福的爱情与封建礼教、封建专制制度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她们的不幸和悲剧都与封建家庭的专制者高老太爷有着直接的联系。由此可见,这部作品正是通过鸣凤、钱梅芬、李瑞珏、高觉新这几个悲剧人物形象,从不同侧面控诉封建专制的残酷及封建礼教灭绝人性的罪恶。
然而,这些悲剧发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固然有复杂的社会原因,有命运的原因,当然也有主人公自己的性格原因。 (一)封建阶级压迫的牺牲品
鸣凤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她一落地就注定了她的阶级地位与被欺凌压迫的命运。她在九岁那年,便被一个面目凶恶的中年妇女带到高公馆当了丫头。从此,她便成为高公馆里的一个婢女,开始了她备受欺凌的生活。然而,在这种无尊、勾心斗角的环境里,鸣凤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纯洁的心,有着美丽天真,善良纯洁的性格。同时又是个敢爱的女子,她在与三少爷觉慧的接触中,萌发了爱情,她发自内心的爱着觉慧,对觉慧的爱从不要任何回报,只是单纯的想要多看几眼她爱的人,便很知足。然而,她与觉慧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阶级,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婢女。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鸣凤都心知肚明,可是她仍然大胆地突破阶级地位的界线,勇敢地爱上了觉慧,无疑是值得我们赞扬的。但是,这种跨越阶级的爱,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此种爱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身份与地位的叛逆,注定了是要被毁灭的,也注定了其就是一种悲剧。 当鸣凤得知自己要被送给冯乐山做小妾的时候,她无力抵抗高老太爷的命令,只有苦苦哀求大太太周氏帮忙,她哭着对周氏说:“我宁愿在公馆里做一辈子的丫头,服侍太太,服侍小姐,服侍少爷......太太,我只求你不要送我出去,我在公馆里事情还没做的够!??我才只做了八年。??我宁愿受冻挨饿,也不情愿给人家做小??太太,可怜可怜我,我年纪轻,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不要把我送到冯家去。??我怕,我怕过那种日子。??太太,请你发点慈悲,可怜可怜我罢。”②这是鸣凤声泪俱下的控诉,字字见血,这是八年的奴役生活在她的心灵和肉体上留下的斑斑伤痕,她从内心诅咒这生活,但,把这一切与被冯乐山的霸占相比,似乎又显得特别“美好”。尽管她苦苦的哀求,但却丝毫没有改变这一切。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给他带来希望的人——觉慧。她找到觉慧时,看见觉慧正忙于写文章,忙于社团的事情,她不忍打扰。因为鸣凤认为,觉慧有自己的前途,有自己的事业,她不能拉住他,不能妨碍他??觉慧的一切都比她的生命更重要。所以,她放弃了最后的一线希望,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自杀”!这是两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啊!然而在鸣凤的心里却认为这才是捍卫爱情的唯一方法,也是保全自己清白之身的唯一途径,于是她最终投湖自尽,殉于理想,殉于爱情。鸣凤的命运以一个悲剧收场,然而,这封建统治下的一切又怎会就这样结束,对于鸣凤,那是一条命,对于高家,对于那个封建社会,那什么都不是。 当然,鸣凤的悲剧在一定程度上还与她的性格有关。她的性格存在着幻想和现实的深刻矛盾的,而这种矛盾也正是由于长期深受封建统治的重压和封建礼教的毒害所产生的结果。她想获得幸福而又不敢轻易采取行动;她希望得到觉慧真诚的爱情,但又没有勇气去大胆地说出来;她对觉慧强烈的爱情像炽热的熔岩寻觅着缺口一样,随时伺机爆发出来,然而她的性格却又把这火山口紧紧的封死了,形成了她内心深处巨大的感情冲突,构成了她深沉的痛苦。加之黑暗社会的压迫,封建阶级思想的束缚,命运的捉弄等多重原因,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二)封建礼教的牺牲品
梅芬是觉新生母的同胞妹妹——钱太太的女儿,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家庭环境很好。她不仅大方、端庄、温顺、善良,而且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喜爱诗文,且修养很深。可以说在梅芬身上有着一般人无法比拟的优势,但在命运面前,在封建礼教面前,这样一个才华出众、文质彬彬的女性却也显得那么弱不禁风,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 梅芬与觉新从小青梅竹马,在感情的触须中,互相有着爱慕之情。他们对以后的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发誓要成为一对终成眷属的情人。但是,由于梅芬的母亲与觉新的继母在牌桌上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她的母亲便用女儿的婚姻来报复,结果破坏了两个年
轻人的幸福,使他们日后一直都生活在痛苦的相思中。由于梅芬从小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思想的洗礼,她竟然默许了母亲的安排,被迫嫁到了赵家,而她的丈夫却是一个没见过面更别提感情的身患恶疾的陌生男人。她嫁到赵家只是为了给赵家冲冲喜,这样过了一年“痛苦极了”的生活后,她的丈夫死了,她便守寡了。于是,她又只好回到了曾经扼杀了她幸福的母亲家中,过着“尼姑庵式”的忠洁守孝的生活。面对这一不幸的遭遇,她也没有太多的怨言,因为她深深地相信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心酸的对琴说“我一生只是让命运在摆布,自己不能做一点主。”③因而她的眼泪只有往肚里吞,没有一点勇气去反抗。当觉慧鼓励她起来反抗的时候,她只说:“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了,不管时代如何改变,我的境遇是不会改变的。”④她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她想忘记过去的一切,但是命运又偏偏捉弄她,军阀混战,使她们母女逃到高家避难。在高家,她再次与觉新相遇,更加剧了她心中的痛苦。避难时与瑞珏的相处,使她找到了一个能够真正体谅她,明白她心事的姐妹,瑞珏对她和觉新的理解和同情,更使梅芬感动不已。但是,她看到瑞珏与觉新在一起的幸福场面,难免会联想到自己这一生不幸的遭遇,对她也是一种沉重的打击,时时使她陷入深深地痛苦中。一次次封建势力的打击,使这个本已伤痕累累的女子无法再挺下去,忧郁成疾,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终成为封建礼教的牺牲品。
梅芬的悲剧在于她深受封建礼教的洗礼和束缚,无论谁的劝说也激不起她丝毫的激情。她拒绝接受新的思想,也拒绝反抗,在她的意识中,有不可违的母命,不可能反叛的礼教,有至死必从的丈夫,念念不忘的爱人,唯独没有的是她自己和自己应争取的幸福。传统理念的毒害使她甘愿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只知自叹命薄,用强烈的宿命观来承受生活给予她的一切不公平。终日活在“欲爱不能、欲言不尽、欲求又缺乏勇气”的矛盾之中。终于,她不可避免地结束了没有自我的短暂人生,被埋在了那个摧残她的旧制度的坟墓里。 (三)封建迷信的牺牲品
瑞珏与梅芬一样,都是出生在封建大户人家。命运对瑞珏好像格外垂青,从小生活优裕,知书达理,成年后拥有了女人应有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的丈夫,可爱的孩子,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但她同样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最终充当了封建家庭中互相倾轧、愚昧迷信的牺牲品。
瑞珏与觉新的婚姻,是觉新的父亲用“拈阄”的办法定下的,极其侥幸的是她遇到觉新这个大家眼中的“宁馨儿”,并且陶醉在了爱河里。她关心体贴觉新,对于觉新与梅芬之间的感情悲剧,她能理解与忍让,并对这一对曾经沧海桑田的恋人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同时,瑞珏对于高家的老老少少,也表现出极大的和睦与友善。她可以说是按照封建礼教的俗套调教出来的传统妇女,具有传统美德的象征。按理说,这种封建规格下调教出来的“产品”,在封建的大家庭是最应得到尊敬的。然而,事与愿违,黑暗罪恶的魔爪同样狠毒的伸向了她,把她无情的毁灭了。由于她是“长房长孙”觉新的妻子,“长房长孙”的地位早已被陈姨太等人所嫉恨。加之觉新的母亲周氏与四房的王氏、五房的沈氏关系不好,所以,这一切的怨恨都落到了觉新和瑞珏的身上。瑞珏的谨守礼法,使她和她丈夫一样软弱,他们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得暂时的太平,换得弟妹们的幸福。但是一味地退让,不抵抗并没有保护住他们那爱的小巢。当众人以顾及“血光之灾”的无稽之谈而要求临产的瑞珏搬出高家,到城外的一间破房子里去生产时,瑞珏感到委屈,但她却不说一句抱怨的话,只是哭。她深深地爱着觉新,怕觉新为自己担心,虽然内心渴望能留在丈夫身边,甚至害怕与丈夫分离,可她却强装着笑容说:“我有什么苦?搬到外头去倒清静得多,有人照顾,有人陪,一定很舒服。”⑤尽管委屈、违心,却符合了为人妻的贤惠、宽容的美德。但即使这么一位忍辱负重的弱女子,最后也仅是充当了这个封建家庭愚昧迷信的牺牲品,令人惋惜悲痛。 瑞珏的死看似偶然的,实际上是早已注定了的。她的过分善良与贤惠,放松了对陈姨太等卑鄙小人的防范。古人云“人善被欺,马善被骑”,她的善良倒给她的悲剧结局增加了几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