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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赋》

陆机

原文 译文 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我每次阅读那些有才气作家的作品，对他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们创作时所有的心思自己都有体会。诚谴辞，良多变矣，妍蚩然，作家行文变化无穷，但文章的美丑，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好坏还是可以分辨并加以评论的。每当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己写作时，尤其能体会到别人写作的甘意不称物，文不逮意。苦。作者经常感到苦恼的是，意念有能下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确反映事物，语言不能完全表达思想。大故作《文赋》，以述先概这个问题，不是难以认识，而是难以解士之盛藻，因论作文之决。因此作《文赋》借评前人的优秀作品，利害所由，它日殆可谓阐述怎样写有利，怎样写有害的道理。或曲尽其妙。至于操斧伐许可以说，前人的优秀之作，已把为文的柯，虽取则不远，若夫奥妙委婉曲折地体现了出来。至于前人的随手之变，良难以辞逮。写作决窍，则如同比着斧子做斧柄，虽然盖所能言者具于此云。 样式就在眼前，但那得心应手的熟练技巧，却难以用语言表达详尽，大凡能用语言说明的我都在这篇《文赋》里了。 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久立天地之间，深入观察万物；博览三坟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五典，以此陶冶性灵。随四季变化感叹光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阴易逝，目睹万物盛衰引起思绪纷纷。临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肃秋因草木凋零而伤悲，处芳春由杨柳依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依而欢欣。心意肃然如胸怀霜雪，情志高而临云。咏世德之骏烈，远似上青云。歌颂前贤的丰功伟业，赞咏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古圣的嘉行。漫步书林欣赏文质并茂的佳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作，慨然有感于是投书提笔写成诗文。 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 其始也，皆收视反听，开始创作，精心构思。潜心思索，旁耽思傍讯。精骛八极，搜博寻。神飞八极之外，心游万刃高空。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文思到来，如日初升，开始朦胧，逐渐鲜曈曨而弥鲜，物昭晰而明。此时物象，清晰互涌。子史精华，奔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注如倾。六艺辞采，荟萃笔锋。驰骋想象，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上下翻腾。忽而漂浮天池之上，忽而潜入以安流，濯下泉而潜浸。地泉之中。有时吐辞艰涩，如衔钩之鱼从于是沉辞怫悦，若游鱼渊钓出；有时出语轻快，似中箭之鸟坠于衔钩，而出重渊之深；高空。博取百代未述之意，广采千载不用浮藻联翩，若翰鸟婴缴，之辞。前人已用辞意，如早晨绽开的花朵而坠曾云之峻。收百世谢而去之；前人未用辞意，象傍晚含苞的之阙文，采千载之遗韵。蓓蕾启而开之。整个构思过程，想象贯穿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始终。片刻之间通观古今，眨眼之时天下于未振。观古今于须臾，巡行。 抚四海于一瞬。然后选完成构思，布局谋篇。选辞精当，事义按部，考辞就班。抱理井然，有形之物尽绘其形，含声之物尽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现其音。葳者层层阐述，由隐至显或者步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步深入，从易到难，有时纲举目张，如猛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虎在山百兽驯伏，有时偶遇奇句，似蛟龙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出水海鸟惊散。有时信手拈来辞意贴切，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有时煞费苦心辞意不合，这时要排除杂念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专心思考，整理思绪诉诸语言，将天地概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括为形象，把万物融会于笔端，开始好象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话在干唇难以出口，最后酣畅淋漓泻于文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翰。事理如树木的主体，要突出使之成为始踯躅于燥吻，终流离骨干，文辞象树木析枝条，干壮才能叶茂于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校繁。情貌的确非常一致，情绪变化貌有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表现。内心喜悦面露笑容，说到感伤不禁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长叹。有时提笔一挥而就，有时握笔心里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感到茫然。 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写作充满着乐取，一向为圣贤们推崇。它之可钦。课虚无以责有，在虚无中搜求形象，在无声中寻找声音。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有限篇幅容纳无限事理，宏大思想出自寸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心之间。言中之意愈扩愈广，所含内容越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挖越深。像花朵芳香四溢，像柳条郁郁成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荫。文思奔涌如风起飚立，落笔挥洒如云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起文林。 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文章体式千差万别，客观事物多种多样，纷纭挥霍，形难为状。事物繁多变化无穷，因此难以描绘固定形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象。辞采如同争献技艺的能工，文意好比而为匠。在有无而僶俛，掌握蓝图的巧匠，文辞当不当用他要仔细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斟酌，文章或深或浅他都分毫不让。即或而遯圆，期穷形而尽相。违反写作常规，也要极力穷尽本象。因此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喜欢渲染的人，崇尚华丽词藻；乐于达理者贵当。言穷者无隘，的人，重视语言精当。言辞过于简约，文论达者唯旷。诗缘情而章格局不大；论述充分畅达，文章气势旷绮靡，赋体物而浏亮。放。诗用以抒发感情，要辞采华美感情细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腻。赋用以铺陈事物。要条理清晰，语言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清朗。碑用以刻记功德，务必文质相当。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诔用以哀悼死者，情调应该缠绵凄怆。铭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用以记载功劳，要言简意深，温和顺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箴用以讽谏得失，抑扬顿挫，文理清壮。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颂用以歌功倾德，从容舒缓，繁采华彰。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论用以评述是非功过，精辟缜密，语言流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 畅。奏对上陈叙事，平和透彻，得体适当。说用以论辨说理，奇诡诱人，辞彩有光。文体区分大致如此，但都不要淫邪放浪。辞义畅达说理全面，但要切记不能冗长。 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客观事物千姿百态，文章体式也常变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迁。为文立意崇尚巧妙，运用文辞贵在华其遣言也贵妍。暨音声妍。音调高低错落有致，好象五色配合鲜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艳。虽说取舍本无定律，文辞安排难有最虽逝止之无常，故崎錡佳；但要通晓变化的规律、次序，就象开而难便。苟达变而相次，泉纳流那样自然。假如错过变化时机再去犹开流以纳泉；如失机凑合，犹如以尾续首，颠倒混乱。如果颜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色配搭不当，就会混浊不清色泽黯然。 谬玄黄之秩叙，故淟涊 而不鲜。 或仰逼于先条，或俯侵有时下文对上文有损害，有时上文对下文于后章；或辞害而理比，影响。有时语言不顺而事理连贯，有时语或言顺而义妨。离之则言连贯而文义有妨。把它分开两全齐美，双美，合之则两伤。考合在一起两败俱伤。所用辞意严格考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去留取舍仔细衡量。如用法度加以权衡，毫芒；苟铨衡之所裁，丝毫不差合乎词章。 固应绳其必当。 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有时辞藻繁多义理丰富，欲达之意却适。极无两致，尽不可不清楚。文章主题只有一个，意思说尽不益。立片言而居要，乃再赘述。关键地方简要几句，突出中心这一篇之警策；虽众辞之是警语。尽管讲得条条有理，借助警句才有条，必待兹而效绩。更有力。文章果能妙笔多而败笔少，就可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以满足不再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