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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广陵散》:魏晋风骨今何在?

作者:贾文佳

来源:《齐鲁周刊》2018年第29期

近日,跨界名家话剧《广陵散》在山东省会大剧院上演。为何选择“竹林七贤”题材?戏曲演员排演话剧是什么样?魏晋名士风骨在当下有哪些意义?带着这些问题,本刊记者采访了该剧艺术总监徐瑛、编剧唐凌等主创人员。 “中国两千年历史上第一男子天团”

身着一袭白衣悠然抚琴,尔后隐居山林,唯留下狂狷的背影,最终在世间游荡的灵魂仍苦苦求索人生命题……话剧《广陵散》开场改编了《太平广记》里的一则神鬼传奇,以极其抽象化的片段式表演将人带入诗意之境。马蹄有声,伐木、飘雪亦有缓缓之声,唯独抚琴的嵇康却哑然了,只因琴为心声。

魏晋交接之际,司马和曹氏权势斗争,为避政治风险,当时的文人阶层流行崇尚老庄学说,以无为应万变。彼时的文人大多豪爽飘逸、轻视礼法,追求自我和本真。于是,被央视《国宝档案》栏目总结为“中国两千年历史上第一男子天团”出现了。

话剧《广陵散》在尊重历史背景的基础上进行了合理的情节化处理。全剧以“嵇康之死”为线索贯穿,同时展现了“竹林七贤”不同的性格、抉择以及价值取向。在嵇康与司马氏的冲突与较量中,在身不由己与不可抗争面前,正义与邪恶、君子与小人、美好与毁灭层层展开,人性的光辉和软弱同时呈现。

古书上说,嵇康龙章凤姿,卓尔不群。这个古代男神为了给好友伸张正义,也为了自己不屈的脊梁,放弃了做“隐士”的初衷,最终被小人钟会暗算,成为司马氏强权路上的牺牲品,其他几位“天团成员”的服软、三千太学生的请愿,未能抵挡刽子手锋利的大刀。

嵇康赴死之时,舞台开始变得惨烈,血色凝重的灯光辉映,压下来的竹签状道具,营造出一种万箭穿心的效果。漫天飘舞的雪花,白色为主色调的服装,外加余音绕梁的琴曲,红白两色的强烈对比在整个剧场营造了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他在临刑前从容抚琴,弹罢仰天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

显然,嵇康和他“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的《广陵散》皆具有强烈的悲剧性和打破常规的美学价值。

《广陵散》为古琴名曲,剧中人物嵇康、阮籍和阮咸等人均为一代音乐大家,故音乐在该部戏剧作品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该剧邀请了著名音乐家郭文景担任作曲,他与徐瑛在多部作品中有过亲密合作,彼此非常默契。在徐瑛看來,郭文景不但在音乐上极有才华,而且文学的功底也非常深厚,由他操刀音乐,一定能为这部文学气息浓郁的作品增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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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全剧的艺术气质,《广陵散》力求在舞台呈现上实现古典韵味与现代艺术的结合,用简约的方式赋予作品诗意的灵动,打造出既贴近魏晋气韵又符合现代审美的戏剧空间。该剧服装设计由著名设计师马德帆担纲,她素以典雅、高贵而又现代、时尚的风格著称。该剧舞美设计由青年舞美设计师孔一帆担任,设计简洁大气。该剧灯光设计何沂林,也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青年灯光设计师。

“嵇康其实是用他的生命做了一场行为艺术”

《齐鲁周刊》:魏晋风骨为后人所景仰,然而关于这段历史和这些历史人物,一直以来在舞台上的表现甚为寥寥。能讲一下话剧《广陵散》的创作缘起吗?

唐凌:魏晋时代是后世非常心驰神往的时代,但是至少在戏剧舞台上表现还是非常少。我们私下聊起来的时候,很多创作者剧作家也表示对这个题材心怡已久,想了很多年的事儿,但是并没有把它付诸笔端,也没有送上舞台,其实我自己也很忐忑。为什么写这段历史中的这些人物呢?我觉得有以下原因。第一,众所周知,魏晋时期有着中国历史上、中国文人史上非常罕见的风采。魏晋风骨是一种非常人性高扬、高度审美的时代,古琴、书法、饮酒、音乐、诗文等等,这些人身上承载着我们中国文化里最精粹、最审美的元素。第二,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国文人群体,在魏晋时期,历史把所有的人都卷入到一个很极端的环境里,每个人都面临着选择。这些当时最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是首当其冲的。

《齐鲁周刊》:《广陵散》最大看点在于剧中所有的角色均由戏曲演员担任,他们将“唱、念、做、打”融入到话剧的“声、台、形、表”之中,并通过去程式化的自然流露来凸显人物气质。

徐瑛:这源于我个人的追求。20多年前我跟中国京剧院合作过一部戏《巴凯》,完全是用戏曲演员来演的一部古希腊悲剧,但是唱的不是西皮二黄,唱的是现代音乐,而且唱的是古希腊语。这部剧给我留下了一个特别强烈的感觉:戏曲演员在很多方面有他们独到的风格,中国的戏剧走到今天,其实我们的前辈一直在探索,它应当怎么跟中国戏曲相结合,话剧怎么从戏曲里面吸取营养,一路走下来,他们都是在探索这样一条道路。从目前观众的反馈来看,戏曲演员的训练及其技术用以饰演这群狂士是非常合适的,那种内在的气韵是特别吻合的。 《齐鲁周刊》:在长期的流传演绎中,“竹林七贤”逐渐成为具有象征意味的形象符号,承载着不同时代知识分子的想象和精神寄托。那么,您如何解读魏晋风骨?

唐凌:我们以这群人来说,其实当时是处在一个很极端的政治环境中做出的几种选择。第一种可能是比较多的,以山涛为例,他的个性中正平和,好交际,他更圆融,他有妥协,但是他还保持他的良知。另一类就是钟会这一种,他其实出身非常之好。 第三种像嵇康这样的,最为少数的一种,直面而上。第四种选择,是这里面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也是后世在遇到同样情境的时候最多的一种选择,就是“逃避和躲藏”,七贤里面有5个是在逃避和躲藏的,他们的躲藏方式一举囊括了后世所有的躲藏方式。但是我也特别希望,在这一部剧里面对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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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包括对钟会都给出我们的一份理解和同情。人是一种非常脆弱、非常虚弱的生物,他本来就不应该被置于极端困难的环境,无论肉体还是精神,他们所做出的所有选择,尤其七贤这种逃避、躲藏,其实常常是躲无可躲,藏无可藏的境遇。

《齐鲁周刊》:《广陵散》通过士人群像的描摹展现一个关于抉择的故事。嵇康在去世之前,他写了一段很长的文章叫《家诫》。嵇康希望儿子嵇绍能活成一个不肖子,意思是“不要像我这样”。希望儿子好好活下去,这是他作为父亲的选择。

唐凌:他们这种外在的放荡,或者是完全不羁于世俗的规则,是表面那一层。当你轻轻揭开这一层之后,底下其实是非常沉重痛苦的灵魂。当我们来看魏晋,拂开表面那一层我们向往的飘逸之气,之下的东西非常之苦难。你坚守的任何东西,只要放在死亡这儿照一照,立刻就会现出它可能你最不忍去看的那一面,我觉得魏晋的这些人其实就会是这样。相比之下,嬉皮士那种痛苦和颓废还是非常幸福的,因为他们其实是在用他们的行为表达一种反抗,但是魏晋的士人是用他们的行为在求一种生存,这是最根本的区别。他们太像一群行为艺术家了,嵇康其实是用他的生命做了一场行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