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需要我,就打电话》李靖民译 下载本文

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5/18 9:51:35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你若需要我,就打电话

(美国)雷蒙德·卡弗

李靖民 译

作者简介:当代美国杰出的短篇小说家、简约主义大师雷蒙德?卡弗出身于俄勒冈州哥伦比亚河畔克莱兹科尼小镇上的一个普通伐木工人家庭。他先后就读于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奇科分校、加利福尼亚州立洪堡学院、爱荷华大学,曾做过教科书编辑、大学英语教授,还担任过作家讲习班的主讲教师,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从事短篇小说创作,为美国短篇小说的复兴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卡弗作品中的人物大多属于社会中、下阶层,这些人面对婚变、失业、疾病的困扰,在动荡的社会和不和谐的家庭、邻里中苦苦挣扎,饱尝种种辛酸。在卡弗的笔下,人物及其所处环境的描写极为简约,没有内心独白,举止和语言也十分朴素、自然,却能营造出跌宕起伏的情节,蕴涵深邃,取得震撼人心的效果。他的笔调貌似平淡、冷漠,实则大气磅礴,令读者在不经意中领略到其独特的文学魅力。这里介绍的短篇小说《你若需要我,就打电话》系雷蒙德·卡弗的遗作,由卡弗奖学基金会的威廉·斯塔尔和莫林·卡罗尔在俄亥俄州立大学图书馆查阅一箱手稿时偶然发现,随即发表在著名刊物《格兰塔》上,接着又被收入《2000年美国最佳短篇小说选》和以《你若需要我,就打电话》(Call If You Need Me)为名的短篇小说集。

那年春天,我们夫妻俩都有了外遇,不过到了六月学校放假,我们决定暑期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一起离开帕洛阿尔托到加州北部乡下的海滨去。我们的儿子理查德打算去华盛顿帕斯科镇南希的母亲家,整个夏天住在那里打工攒钱为秋季上大学做准备。理查德的外婆知道我们家的境况,在他去之前老早便开始张罗着迎接他,还为他找好了一份工作。她事先已

同一位经营农场的朋友谈妥,让理查德去捆草、筑篱笆。干这种活儿很辛苦,但理查德很乐于去,高中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便乘长途汽车上路了。我开车到汽车站去送理查德,停好车子后便同他一起坐到车站里,等他乘坐的那趟车开始剪票。出门前,理查德的母亲流着眼泪搂着他吻别,还给了他一封长信,要他到家后交给外婆。这会儿她正在家里为我们出门度假做最后的准备,还要等待租住我们房子的那对夫妇。我给理查德买好票,交给他,同他一起坐到车站里的一个长凳上等车。 在去汽车站的路上,我们曾就家里的境况聊了几句。

“你和妈妈打算离婚吗?”他问。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路上车辆不多。

“如果我们之间有转机,就不会离,”我说。“其实我俩都不想离婚。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打算离开这里到别处去,整个夏天都不见外人。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把咱们的房子租出去,在阿尔卡塔另租一所房子。我想你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要离开的吧。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再说啦,等你回来的时候,荷包也会鼓起来喽。我和你妈妈都不愿意离婚,两个人想单独在一起过个夏天,争取能解决问题。”

“你还爱妈妈吗?”他问。“她跟我说她爱你。”

“我当然爱她啦。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说。“任何一对夫妻都是这样的,彼此惹了麻烦,感觉很愧疚。我们现在需要时间,单独在一起解决问题。不过,你用不着为我们担心,尽管到你外婆那里去开开心心地过个夏天,好好干活,多攒点钱。另外,你就当自己是去度假的,多钓些鱼,那可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哟。”

“还要滑水撬,”他说。“我想学滑水撬。”

“我从没滑过水撬,”我说。“你就当替我也滑了一把,好吗?” 我们坐在汽车站里,他浏览着大学年鉴,我把报纸摊开来放在腿上看。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坐的那趟车开始剪票了,我们站起来。我将他搂在怀里,再次嘱咐他:“别替我们担心,别替我们担心。你的车票呢?” 他拍了拍上衣的口袋,提起箱子。这时,剪票口已经排起了队,我陪他走上前去,再一次拥抱他,吻他的脸颊,跟他道别。

“再见,爸爸。”他边说边扭过脸去,不想让我看到他在流泪。 我驱车回到家,客厅里摆着我们出门要带的纸盒子和衣箱,南希正在餐厅里陪着来租房子的那对年轻夫妇喝咖啡。我前几天见过这对夫妇,男的叫杰里,女的叫利兹,俩人都是数学系的研究生,可我们又像初次见面似地握了握手,我端起了南希给我倒的一杯咖啡。大家围着桌子喝咖啡的当儿,南希把该向他们说明的事情逐个做了交代:每个月初、月中和月末应留意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在哪里发邮件等等。从南希的脸上看得出她并不怎么开心。此时已接近晌午,阳光透过窗帘照在餐桌上。

最后,看来一切已经就绪,我离开他们走出餐厅,开始往车上装行李。我们要去的那所房子家什齐全,甚至连碗盘厨具都有了,不需要带很多东西,仅是一些随身的必需品而已。

三个星期之前,为了租房子我曾驱车去过一趟尤蕾卡。尤蕾卡位于加州北部海岸,距帕洛阿尔托350英里。当时我是跟苏珊一起去的,她就是那个与我有染的女人。我们在小镇尽头的汽车旅店里住了三天。这期间,我查阅了报上的广告,找房地产经纪人谈了租房的事。我写支票交那三个月房租的时候,苏珊就在旁边看着。后来我们回到旅店,她躺到床上,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说道:“我妒忌你的妻子,妒忌南希。过去常听人说‘第三者’什么什么的,说有名份的夫人如何事事在先,如何占上风,我从来都不理解,也不在意。可我现在明白了。我妒忌她,妒忌她今年夏天要同你一起住在那所房子里。那要是我,该多好。要是咱们俩在一起,该多好。噢,我多么希望是咱们俩在一起啊!我好难过。”我抚摩着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