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廉“中国诗学”阐释的洞见与不见-2019年精选文档

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12/27 14:08:08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叶维廉“中国诗学”阐释的洞见与不见

叶维廉在比较诗学视野下对中国古典诗学传统的新阐释一直是学术界持续关注的热点。叶维廉站在中西比较的立场上,对中国诗学的美感经验与美学风范,特别是以道家美学为主要代表的中国诗学的美感经验与美学风范进行了整体上的审视与总结。叶氏认为,道家美学以及在道家美学理念滋养下产生的中国山水诗的美学风范与审美品格不仅代表了中国美学的美感经验,而且形成了与西方文化、西方美学对照鲜明的美学个性。 一“语法与表现”中西比较视域下 “中国诗学”独特的言语传达

叶维廉在《从比较的方法论中国诗的视境》中开篇第一句话就说:“中国诗独具的表现形态,可以从文言所构成的语法中反映出来。”①叶维廉认为中国诗独特的美感经验的形式和中国文字的观物传达的方式息息相关。对中国古典诗歌语言及语法特性的分析,正是叶维廉思考中国古诗诗性特征的入思之点,而这方面的分析研究,也是叶维廉“中国诗学”阐释中最有说服力的地方。

那么在叶维廉看来,中国诗歌在语言上的特性有哪些表现呢?

叶维廉对中国古诗的语言特性研究是建立在他本人有实践经验的翻译基础上的。在汉诗英译过程中,叶维廉发现了汉语和

英语诗歌表达的差异性,叶维廉在几篇文章中多次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等诗句,以及“云山”、“松风”、“烟渚”之类的常见词为例,以之与英译后的诗句对比,发现一旦翻译成英语,便在原诗句中加入了很多限时、限位、指明关系的连接元素,如由主词决定的动词的人称的变化,由时间决定的动词时态的变化,以及定位定关系的前置词、连接词的添加等等。而“中国的旧诗所用的文言,由于超脱了呆板分析性的文法、语法而获得更完全的表达”②。文言文的语法基本不决定人称代名词,没有时态变化,表现在诗中就可以不需要各种连接元素而自然成文,叶称之为“文言特有的‘若即若离’、‘若定向、定时、定义而犹未定向、定时、定义’的高度的语法灵活性” 。③这种不特指限分的、高度灵活的文言“指向一种更细致的暗示的美感经验,是不容演绎、分析性的‘长说’和‘剥解’所破坏的”。叶氏通过文言语法特性的分析揭示其中隐在的特有的美感运思方式,即为具体的视觉经验存真,不以逻辑安排破坏视觉经验中的物象涌现,“设法保持诗人接触物象、事象时未加概念前物象、事象兴现的实际状况”④,表现在语言的运用上的技巧即不是通过“我”说明性的策略,去分解,去串连、去剖析物物关系浑然不分的自然现象,而是用点兴逗发万物自真世界的形现演化的状态。这样的语言特点就使得中国诗歌能够超越时间或空间的限制,避免锁死在一种固定的、偏限的,由作者主观宰制、指引、

定向的立场上,而是可以让诗作本身“利用其未定性、未定关系或关系模棱的究竟,在物象和物象之间作若即若离的指义活动”,从而让诗篇中的物象或事件保持它们多重空间和时间的延展,以此来丰富并拓展诗篇的想象天地,给读者的解读留下了审美空间上的巨大空白。如叶维廉在其论文中一再举的温庭筠的《早行》诗中例子:“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从中文表达来说,两句中都是名词的排列组合,没有动词,没有人称代词,更没有英语中的所谓系词和冠词,句中虽然没有明确交代鸡声何时从何处发出,月在何处,它与茅店的位置关系如何,但这对于中文诗来说,不写反而给读者的想象留下了空白,可以让读者自己去想象画面的具象,去体会旅人早行的时间;同样,后一句“人迹板桥霜”也是一样,人的足迹是何时留在板桥上的,留下了何样的痕迹,早行的具体状况如何,霜在板桥上积下的状貌等,这一切在汉语的表述中都无须考虑,且这种不考虑比考虑更能显示诗句的魅力,更能给读者带来丰富的想象。

而英语的表达就完全不同了,因为英语语言受了严格的语法和语词规则的限制,英语本身在字母以及语言规则、文法语法上的决定性、限指性特征,决定了其表现力的局限,使得英美诗歌中充盈着逻辑解说的痕迹,从而破坏了诗的美感活动的程序和印象。

从汉诗英译的比较研究中挖掘古汉语的语言特性,进而凸现汉语古诗独特的美感运思方式,这是叶维廉中国诗学阐释的入思

之点。

二以物观物道家理念与 中国诗学美感经验之产生

然而,为什么文言可以超脱英文那类定词性、定物位、定动向、属于分析性的指义元素而成句,而英文就不可以?这种灵活语法下的传意方式与我们解读、诠释应取的态度和僵硬语法下的传意方式和所要求的解读、诠释有什么根本的差别?如果有,其哲学美学依据是什么? 对这一系列问题的追问是叶维廉接下来要面对和解决的第二个问题 。正如叶维廉自己所言:“媒介与诗学、语言与宇宙观是息息相关不可分的。”⑤中西诗学在语言上的差异性背后,其实是哲学思想以及在哲学思想影响之下的观物感物方式的差异。叶维廉从道家那里找到了其理论得以立足的基础,在叶维廉看来,道家的“以物观物”观物感物程序不仅规定了中国诗歌的表达和传达,也影响和规定了中国诗学不同与西方诗学的独特的美学个性。

在《无言独化道家美学论要》一文中,叶维廉指出,中国诗人之所以“倾向于将多层透视下多层联系的物象和他们并发性的兴发以戏剧的方式呈现,不将之套入先定的思维系统和结构里”,从而使其诗歌呈现的物象“透明、自足、灵动”,正是根源于道家“以物观物”的观物态度。在《道家美学与西方文化》一书中,叶维廉阐述了他对道家美学理念以及道家美学理念影响下中国传统美学的审美风格与审美风范的看法。叶氏认为:道家

美学是从《老子》、《庄子》中激发出来的观物感物的独特方式和表达策略,它最先是一种对语言的解析活动,这种对语言的解析同时打开了更大的哲学和美学思域,因此只有当主体(人)虚位或退却时,朴素的万象天机才会回复活泼的兴现,于是,主体(人)和客体(自然界)、意识和自然现象,才可以达到互参、互补、互认、互显,同时,观者也就可以做到对自然现象或自然界以物观物,而不是以人观物。这种以物观物,可以让观者自由地从各个不同角度观察事物和画面,而不是只停留在某一个角度,这也就做到了人可以不定位、不定向的对客观外界作多方的透视,从而让外界多种认知的变化同时出现在观者的感受网上,产生单一角度或定向方位所难以产生的效果,这就是中国古诗为何会如上述不同于西方英美诗歌艺术效果的原因所在。⑥“道家的美学大体上是要以自然想象未受理念歪曲地涌发呈现的方式去接受、感应和呈现自然,这一直是中国文学和艺术最高的美学理想,求得自然天趣是也。”⑦ 那么,道家美学理念影响下的超越分析性、演绎性、物象的视觉性和并立性语法的不限制性与暗示性这些中国传统美学的审美风格与审美风范如何才能够与英美现代诗区分开来?叶维廉认为,中国的山水诗要以自然自身构作的方式构作自然,以自然自身呈现的方式呈现自然,首先必须剔除他刻意经营用心思索的自我即道家所谓“心斋”、和“坐忘”,不是从诗人的观点看,而是“以物观物”,不参与知性的侵扰,⑧西方现代诗歌也追求无我,但是中国古典山水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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