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的解读

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11/18 14:57:24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等待戈多》的解读

文/崔虹

萨缪尔·贝克特的戏剧《等待戈多》被公认为是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自从其1956年出版以来,该剧所表达的存在主义思想一直为许多评论家所关注。

萨缪尔·贝克特是爱尔兰小说家,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家。其代表作《等待戈多》奠定了贝克特在文坛上的大师级地位,也为他赢得了久远的声誉。《等待戈多》于1953年在巴黎推出时引起轰动,上演了三百多场,成为战后法国舞台上最叫座的一出戏。

《等待戈多》以文本和舞台表演的方式延长了读者和观者对“等待”这一抽象事物的感觉,这种“等待”更像是生活本身,它真实地存在于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中,却往往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因而也很少引起人们的思考,思考自身与生活本身。

“没什么事发生,没有人来,没有人去,真可怕”,整个剧情用剧中的这句台词来概括再恰当不过。就是这样一部看似重复和无聊至极的戏剧,却是贝克特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大凡经典,必有其典经之处。也只有经典才能被人反复剖析并不断解读却始终不会过期。某种程度上看,经典之为经典更在乎其中蕴含着某种普遍而恒久的价值批判或人文反思,贯穿于人类文明的整个进程。那么,回到《等待戈多》,它的价值批判和人文反思体现在哪里呢?换句话说,它凭借什么而立于经典之林呢?

时间无法减淡这部作品的价值,相反,时间增加了它的价值重量和批判力度。等待,当人们说出这个词并用它指代一个具体事件的时候,好像并不能达到完全意义上的出离时间。而《等待戈多》中的“等待”在这一点上对传统的“等待”给与了批判并提出了挑战。在这里,我想对“等待”做一个个人的理解和区分。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内,正是时间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在等待;也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外,这种出离并非绝对超脱我们所在的时空之纬,它依然在我们所在的时空之内发生,却早已抵达另一个终极意义。是

的,我想说《等待戈多》中的“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等待”,它涉及生活本质的困惑,因而它也越发能凸显出我们生活的多元性,各自的空虚单调,机械压抑,仍然不愿意也不能够互相理解和交流,人心和人心充满了遥不可及的距离。有一些距离是本质上的距离,与时间与空间都无多大关联。

《等待戈多》剧情非常简单,第一幕开始时正值黄昏时分,在一条荒凉的乡间小路旁有一颗光秃秃的树,两个流浪汉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正在等待一个名叫戈多的人。他们一边说着语无伦次的话语,一边做着机械无聊的动作。等了多时,戈多没有来,却来了陌生人波卓和他的仆人幸运儿。波卓在他们面前大吃大喝,大发议论,肆意嘲弄和折磨幸运儿,然后用绳子牵着幸运儿要到奴隶市场去卖掉。两个流浪汉又在继续等待,戈多还是没有来,但来了一个小男孩,他告诉他们说:戈多今天晚上不来了,明天晚上准来。此时,夜幕降临,第一幕结束。第二幕开始时是次日黄昏,场景与第一幕相同,只是光秃秃的树上多了四五片叶子,两个流浪汉在等着戈多的到来。他们等来的还是波卓和幸运儿,只是波卓变成了瞎子,幸运儿变成了哑巴。主仆两人走了以后,小男孩又来了,他告诉他们说:戈多今天晚上不来了,明天晚上准来。两个流浪汉扯下裤带子又打算上吊自杀,不料裤带子断了,自杀未成,他们呆呆地站着不动,全剧终止。 虽然名为《等待戈多》,但中心人物“戈多”始终没出现。剧中人物对戈多是否存在,是否会如约到来始终不确定,但戈多却是整出剧的中心,是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存在着的理由。因为存在的不确定性,戈多变得深不可测。对戈多的等待实际上就是对不确定的,难以捉摸的,消失的重要元素的表达和寻找,而这一重要元素的不确定性决定了等待戈多的无意义。等待其实是一种无效的活动,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消亡。

该剧中心人物戈多所代表的意义至今仍不确定。戈多到底是谁?西多评论家有多种解释:有人认为“戈多”(Godot)由上帝一词演变而来,暗指上帝;有人认为他象征着死亡;有

人认为波卓就是戈多,各种解说不一而足。在一次采访中贝克特被问到“戈多”到底是谁,他坦言:“我要是知道,早就在戏里说出来了。”有的学者认为戈多是一种象征,是“虚无”,“死亡”是被追求的超验,是现世以外的东西。“戈多”所代表的意义的不确定性,也是该剧拥有持久魅力的一个主要原因。

很多文学评论,总是强调这种等待是西方社会的人们迷惘、绝望与茫然的痛苦,其实,这部戏剧更具有普遍性意义。剧本中一共只有四个人物,这四个人分别来自四个国家,爱斯特拉冈是法国人,弗拉季米尔是捷克人或者是俄罗斯人,博佐是意大利人,吕克又是英国人,贝克特对人物关系做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想借这一方式,暗示出这些人物的境遇、心理、情感具有普遍性的意义,在他们的身上,高度浓缩了人类社会的普遍性特征,集中表现出了“人类在一个荒谬的宇宙中的尴尬处境”。他们整天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戈多”。

博佐象征着压迫,他蛮横凶狠,狂妄自傲;幸运儿吕克则可以说是痛苦的化身,他饱经磨难,任人奴役。贝克特以此来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因为到了第二幕里,博佐的眼睛瞎了,反而倒过来向两个流浪汉求救,这正暗示出命运其实也是变化无常的,用剧中人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天底下没有一件事情说得定”。但是,就在两个流浪汉无望的等待中,我们又看到他们在等待中的执著,他们抱定主意,要一直等下去,今天等不到,明天再等;明天要是还等不来,就继续再等下去。我们看剧本的第二幕,几乎就是第一幕的再现,贝克特也就是想用这种直观的舞台动作,来强化我们对等待的感性理解。我们甚至可以想象,要是剧本还有第三幕、第四幕的话,剧中人也照样还是会耐心、顽强、执著、永不放弃地等待下去的,哪怕这种等待永远都不可能实现。这种无望的等待固然是人类永恒的痛苦,却也是在绝望中所包含的希望,表现出了人类从不轻言放弃的信念与坚强。

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人物,贝克特面对人类存在的荒诞这一悲剧主题,并没有像存在主义的大师萨特那样,以清

晰的哲学观念和理性的逻辑结构,去表达他对人的生存处境不合理性的看法与见解,而只是把人类生存的困境,以具体生动的舞台形象展示在观众的面前,让观众能够直接感受到存在的荒诞性,与《等待戈多》里面的那几个人类社会的小人物一起,去体验人们在荒诞世界里等待的苦闷和绝望的悲哀。

对人的生活的迷失,构成了《等待戈多》荒诞感的又一个重要的方面。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家园。戈戈和狄狄搞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在麦康地区亦或凯康地区的生活,甚至只经过了一夜的时间,戈戈就失去了对昨天的记忆。波卓和幸运儿呢?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瞎子和哑巴。

命运对于人类说来,就是这样的丝毫无法把握无法预测。谁也无法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谁也无法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人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戈戈说自己当过诗人,那证据就是穿在身上的破烂衣裳。戈戈又说自己名叫卡图勒斯——公元前罗马著名抒情诗人,而戈戈已经穷愁潦倒,那是说,那些传统意义上的美德、崇高、追求早已不值一提,早已沦落了。

人在现实生活中受尽苦难,甚至连笑也不敢笑,但人又不知道自己痛苦的原因是什么。戈戈被靴子挤痛了脚,但当他终于费力脱下靴子来,反复向靴子里窥视之后,却仍然是一无所知。狄狄不断地翻来复去地察看帽子也是如此。

人类奋斗过,挣扎过,但这种奋斗、挣扎毫无用处,而且,既然对外界对自身毫无所知,所以,这些挣扎、反搞也就毫无作用毫无目的,而且显得可笑。戈戈和狄狄玩幸运儿的帽子,他们想上吊,相互对骂,就都是如此。而对未来呢?他们“没提出什么要求”,或者说,他们再也提不出什么新的要求。

正因为人对自身迷失,所以,他们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权力,把希望寄托在外在的力量上,而且,在他们眼中,任何处在的力量都是十分强大可怕的。戈戈和狄狄对波卓毕恭毕敬,甚至起初对幸运儿也唯唯诺诺。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戈多的到来上,把自己“拴在戈多身上”,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

等待,但是,这种等待也依然是一种绝望的等待,戈多一直未能出场“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待的人”。

因此,这等待,变如同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一样,永远推运不到山顶上去的飞石,因此,有人称贝克特的《等待戈多》为“等待的西西弗斯神话”。无论等待是多么痛苦,多么令人腻烦,多么可怕,但等待的东西却始终不来。其实,即使戈多来了,又能如何?

所以,美国圣昆延监狱的犯人看过《等待戈多》之后会说:“即使戈多最终来了,他也只会使人失望”。这就是贝克特笔下的人的现实生存状态。是啊,即使戈多来了又能如何?人们还不是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畏手畏脚。

无望的是结果,希望的是过程,正如鲁迅所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而我们所能做的和正在做的便是在无望与希望之间——继续等待,但我坚信这种等待可以不是消极的等待,这个等待的过程也可以无比丰富。人类啊,问问自己,我们为什么等待,我们确定我们需要等待么?等到了我们等待的事物,就是我们的人生意义么?我们知道我们的生存现状么?我们真的清楚么?我们以为理所应当的事,就像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理所应当地等待戈多一样,那真的是“理所应当”么?在物质越来越丰富,生活条件越来越优越,人类越来越习惯于自己创造的伟大物质文明的时代,我们人类,是不是在渐渐迷失自我?《等待戈多》留给我们太多太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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