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发布更新时间 : 2024/12/23 12:55:07星期一 下面是文章的全部内容请认真阅读。
一边,穆怀生早盯着楚爱很久了,见她勾着脑袋,身子半晌动都没动,虽然只看到一个脑壳,但是穆怀生可以确定这厮肯定是走神了。他眼一瞟,看到桌上的文件,拉长声音叫道:“楚爱!”
楚爱抬头,看见穆怀生朝自己伸出手,正在勾手指。
他整个人放松地缩在老板椅中,神色慵懒,眼皮都不抬一下。
楚爱感觉自己是小奴,而他正是终日以压榨她为乐的地主老财,自己不仅要低声下气,忍受他的颐指气使,还要面带微笑,佯装起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天知道,楚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爪哇国去,给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加点彩。
“帮我个忙。”
“什么忙?”楚爱站在办公桌边,身侧就是半倚在老板椅里的穆怀生。楚爱很自然地弯下了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疑问。这姿势因为穆怀生看似是请求,其实是要求的一句话,而显然易见地拐带上了阿谀奉承的色彩。
穆怀生却依旧冷着脸,从他面前的一大堆文件里抽出一份:“送到客房,交给客户服务部的莫纳。”
“莫纳?”楚爱接过文件:“可是,我不认识她。”
“她在9号房间,你现在去,十分钟以内,都能见到。”
“十分钟?”楚爱撅撅嘴:“要是我迟了,她不在怎么办?”
“她不在,你也不用回来了。”穆怀生语气冷如冰碴儿:“好歹也是一大学生,怎么,连跑腿都不知道要先迈哪只脚?”
去死!楚爱从销售部出来,啐了口,方才解气。
在“滨河谷”,销售代表只负责招收会员,一旦会员入盟酒店后,所有的一切售后服务都转交给客户服务部。销售部与客户服务部唯一的联系,也仅仅维系在客户资料善后方面。楚爱不用看也知道,穆怀生差遣自己送的是什么,之所以心中不平,是因为这种事情,平常都有专门的人来做,他这样,无非是鸡蛋里挑骨头,纯粹找茬儿。
从销售部到客房,需要穿过酒店的大堂,按照一般的速度,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楚爱看了看表,心中顿觉憋屈。为了在十分钟内,见到那位莫纳小姐,楚爱只得一路小跑。楚爱暗暗庆幸,自己穿的是运动鞋,不是那种尖跟细细的小皮鞋,要不然这跑法,不摔死,也差不多了。
等楚爱跑到大堂的时候,只花了五分钟。
找到电梯,上去就能到客房部,时间足够了。楚爱思略着放慢脚步。酒店大堂内,浓烈的玫瑰香沁人心脾,雪白的地板砖,以及七八米一排的水晶帘,将整个“滨河谷”点缀成皇家帝王的琼楼玉宇。
在这座琼楼玉宇的一个边角旮旯里,楚爱局促地捏着有些变形的文件袋,瞪着几步之外妆容精致的酒店前台,怅然不已:同是女人,前者十指纤细,制服熨帖,发式流行,连眼神都漾起咄咄逼人的自信,后者一身学生装,头发凌乱,两腮殷红,气喘如牛。
这就是差距!
差距!这个词语就像鹰飞一般蹿上高空,久久盘旋。
楚爱拼命地一晃脑袋,那只老鹰“啪啦”从高空坠了下来,摔得四角八叉,头冒金星。她绕过酒店大堂,从前台后面的员工通道上了电梯,找到客房部。
“9号?”楚爱指着眼前克隆一样的客房门:“1号,2号??哈19号!”
楚爱顺着门号一路好找,终于看到大大的“9”字,开心地一拍手掌,急忙看手表:“正好十分钟!”看来,穆怀生的那句话对楚爱制造了不小的压力。
楚爱走上前去,正要敲门,发现门是开着的。
“没关?”楚爱嘀咕,也不多想,大刺刺地一推,刚要进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女的娇嗔,声音如蛇,扭动,充满了鬼魅,男人喘息随后覆压,阵阵声潮,此起彼伏。
楚爱一怔,脸旋即通红。她赶忙把门用力一扣,自己闪身站在了门外:
“好你个穆怀生,你居然??”越这样想,越是觉得胸口憋闷,脸上绉是通红。
楚爱恼羞地跺跺脚,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这是非之地。9号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不施粉黛的女子,胸口袒露,发丝间汗密密的。她瞄了眼楚爱,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根烟,掐在食指与中指间,并不点着,偶尔在秀若葱根一般的手指间把玩:“你是谁?”
楚爱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忐忑不安,喃喃地答:“我是05号座席销售代表,楚爱。”
“销售代表?”眼前人音波流转,丹凤双眸跟雷达扫描似的,锁定楚爱胸口的飞机场:“什么事情?”
楚爱条件反射,看看自己又瞅瞅她,一尺浴巾下,对方那叫气势逼人,怀挺香酥,顿觉自己矮了别人一大截,连说话都变成蚊子哼哼: “你是不是莫纳?”
眼前人拢紧衣口,冷冰冰地:“你找错人了。”
“你不是莫纳?”楚爱只觉得头顶响雷轰轰,两个字一先一后怀挺无比嘲笑钻了出来:完、了!
对方回以白眼,屁股一扭用力顶上了门。
楚爱欲哭无泪,心中哀号遍野:亲爱的莫纳,你在哪里啊?
直接去客户服务部?楚爱灵机一动:客户服务部的莫纳!穆怀生是这么说的,她再能溜达,至少也会回老巢一趟两趟吧?请人捎给她,不就得了。
楚爱马不停蹄,又折回去找到客户服务部。
这里,楚爱只来过一次。
楚爱鬼鬼祟祟地张望,探头进去,里面的设施布置等都与销售部无差。楚爱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居然嗅出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怯怯地走进去,蔫声蔫气地:“请问莫纳在吗?”这语调,活像她手上拿的不是文件袋,而是拎了大包小包的精美礼品,走后门塞红包的。正值严打时期,居然有人死不要命往枪口上撞!客服部里一阵骚动。在一片齐整的蓝格子屏障里陆续钻出不少脑袋,齐刷刷朝她看了眼,然后又陆陆续续地缩了下去。楚爱一恍惚,以为自己正站在土拨鼠的巢穴之上。说不定此刻,他们正在用奇怪的声流互相沟通:新来的,不认识,晾着她,管我什么事!在这一片塞率压抑的气氛中,楚爱的手心和头顶开始冒汗。
肖楠的话在楚爱的耳边回响:千万别去客服部,那里会冻死你这棵二月嫩苗的。
楚爱此刻就在感受这春寒料峭的冷。证明肖楠所言并非耸人听闻。
这股寒流已经开始钻入她的骨头,攻陷她的血液,连她僵化在脸上的笑容也扭曲渐青:冷!
楚爱立马决定在这股寒流彻底把自己变成冰碴儿的危机关头,拔腿开奔:
简直就是丢人现眼,站这来给人家找乐子呢吧?刚冲到门口,脑门上好像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抬头一看,居然是笑得像花一样的林思渺。楚爱的脸霎时通红通红,红扑扑,红艳艳,凌乱的刘海也随风一吹,非常给面子地各归各位。
“你怎么在这儿?”
楚爱忸怩地:“来找莫纳,送东西。”
林思渺手抄口袋,回以标准式的香艳笑容:“莫纳已经调入销售部了,你来这是找不到她人的。”
“调入销售部?”楚爱愕然,像是听闻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林思渺淡笑:“是的。”
“可是,那我,这东西??”楚爱为难地嘟囔起小嘴,话都说不周全了:
“怎么办呢?穆总监让我交给她,很急的而且??”
“给我吧。”林思渺非常绅士地接过文件袋:“做事要机灵一点,事前要问清楚。”
楚爱感激地盯着林思渺,用力地点点头。
林思渺扭头进了客服部。
楚爱心里暖流汩汩,随着火热的血液,直奔大脑皮层,灌满她脸上根根毛细血管。楚爱不舍地看着林思渺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回销售部。此时已是午休时间。
那帮家伙估计都去解决温饱了吧?楚爱想。推门进去,穆怀生那背影甚是扎入眼球。
楚爱毫不手软,迅即对着他的后脑勺一阵拳打脚踢,空气中气流流走迅速,渐成风。楚爱不禁暗叹:自己居然还是武林高手啊!
眼前被她狠K的人,似乎也感觉到脑后异样: “回来了?”这腔,官味十足。
楚爱气鼓鼓地往穆怀生面前一站。岂料眼前人头都不抬,直接把楚爱当成透明。
楚爱心中的怒火“蹭”地蹿了上来,双手用力往桌上一拍,出口嚣张,一点都没把对方那大大的“总监”二字纳入眼睛:“你到底什么意思,居然让我在那个时候去找莫纳!”
“见到了?”眼前人风雨不惊,算准了她会有这种反应:“你任务完成了?”
“人没见着,任务完成了!”楚爱有把眼前人剁碎,拿去喂狗的冲动:“你怎么不告诉我她已经调入了销售部,害得我要去客服部找人,差点没给冻死。”
“客服部是冰柜吗?”穆怀生依旧低头研究文件,笔尖耕耘不辍:“你没有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还没有正式转进来,所以我也不算刻意隐瞒事实。”
他这是在解释吗?
“那??”楚爱语噎:“我是销售,不是跑腿的!”她不满地抗议:“这种事情明明有人做,为什么要我干!”
“你是销售?”穆怀生这才抬眼皮瞅了楚爱一眼:“一个连一张卡都卖不出的人,居然
敢自称销售?”
“你什么意思!”楚爱的自尊心可不允许眼前人随意践踏,她立马横眉倒竖,像刺猬一样浑身长满了刺:“我是业绩差,业绩差就这么扎你眼,有事没书找我麻烦!”
“我很忙,没那闲工夫。”穆怀生指着眼前一堆文件对楚爱认真地说。
“我看你清闲得很!”楚爱挽袖叉腰。
穆怀生抬头,盯着楚爱久久才吐出几个字——“楚爱,不然辞职吧!”这语气,像极了头发花白,年纪过百,皱纹满脸的慈母,声泪俱下,苦口婆心地规劝一浪子。
楚爱冷笑:“这才是目的吧,千方百计想赖掉本姑娘辛辛苦苦,起早抹黑,赚到手的银子!我和你有仇吗?穆大总监!”
“没仇!”穆怀生重又勾下脑袋继续看文件,仿佛他比敬爱的领导还要曰理万机,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像极了二五八并的酸秀才,清高不已。这股清高姿态火上浇油,给内火旺盛的楚爱,着实又加了把柴薪,连她脸上的汗渍都蒸烧干净了。她横眉怒目,不服气地问:“那你为什么总是把眼睛搁我的头上,你就不能转个注意力,让别人也过过幸福生活啊?”
穆怀生停下笔,警告道:“楚爱,请你注意语气!”
“什么语气!”楚爱怒目相向:“你是领导,可是你也要先尊重我。”
“你要我怎么尊重你?”穆怀生脸色渐青。
“我,我??我??”楚爱结结巴巴地任由舌头被系上了美丽的蝴蝶结,在穆怀生竖眉冷目刀光剑影下,既没有下言,更无法启齿。
“如果我是你,不如直接辞职。”穆怀生脸色恢复正常:“我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和你废话哕嗦,这不是一次正规的谈话,不过是一个善良的提议。”
“凭什么是我走!”楚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蝴蝶结的束缚,舌头活动正常了,说话也利索起来。她不满地问。
“凭你是咸鱼。”穆怀生灿然一笑,摆明了瞧不起,看不上。
楚爱有些愤懑:我正艳如桃李,他居然说我是干巴巴既没水分又没营养,只会致癌的咸鱼!
穆怀生继续说:“你不适合从事这份工作!”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仿佛他就是权威。
“我哪里不适合了!”楚爱不服气地重申疑问,眼睛瞪的像铃铛:“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那我还说你坐在这个地方还不适合呢!”